葉瀾兒半截身子沒入河水,上半身趴在河灘上,已經沒有力氣再挪動一下。
這副軀殼實在是太柔弱了。剛剛浸入到河水中,她的手腳就開始抽筋,渾身的肌肉都受了驚嚇一般痙攣著開始不聽使喚。
憑著一股子韌勁,她終於撐了過來,只是肺部嗆了不少的河水,咳得胸腔都要炸開。
冬夜冷得可怕,葉瀾兒身上單薄的紗衣已經開始結冰,她一刻都耽擱不得。咬咬牙,手腳並用開始往陡峭的堤岸上爬去。
頭頂突然傳來鼎沸的腳步聲,火把的光亮也開始映向她的煞白的臉龐。
“快點快點!沿著河岸仔細搜!今晚剛跑的女犯,瞪大眼睛!”
“一個人頭,賞銀二百!這等好事!那娘們兒據說長得不賴,說不定有口氣讓兄弟們樂呵樂呵!”
“得了吧癩子,估計早跑到別的街面上,便宜別人了!”
……
葉瀾兒死死捏住自己的喉嚨,避免自己咳嗽出聲。
她原本以為自己需要戰勝的僅僅是水流湍急暗流洶湧的河水還有滴水成冰的寒冷,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官兵追殺自己。
聽著頭頂上那些士兵的抱怨聲,葉瀾兒知道這座皇城此刻處處都是自己的敵人。
她來不及多想,迅速爬上堤岸,在一處青石路碑後隱藏身形。
剛剛那一隊兵丁已經散落在各處,火把變得星星點點。
此處的大道兩旁,房屋鱗次櫛比,只是葉瀾兒雖然在睿王府生活了許久,對這皇城卻根本不熟悉,黑夜中,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突然,她看見有一個人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他沒有拿火把,所以走的比較近了,葉瀾兒才發現他。
葉瀾兒矮身蹲在石碑後邊,慶幸這個黑夜伸手不見五指。
那人在離葉瀾兒兩米遠的地方停下來,哈口氣搓了搓手解開褲帶,對著護城河開始放水。
可能是天氣太冷,他憋得有些久,這泡尿很長,長到他可以哼句小曲兒,長到給了葉瀾兒足夠的多的時間繞道他身後。
頸骨“咔吧”一聲被拗斷,小曲兒戛然而止。
葉瀾兒廢了好大力氣將那兵丁的屍體拖到石碑後邊,過了一會兒,她便穿著那灰撲撲的寬大的小襖和棉袴,梳著兵丁的髮髻,走到了大道上。
……
未時,蘇玉已返回睿王府。
王府地下密室之中,蘇玉彙報完後垂手立在慕容恪身側,等他讀完西南發來的密信。
慕容恪一身月白梅花暗紋的常服,襯得臉上的面板也如玉一般。刀裁一樣的眉毛因密信的內容而皺起,狹長深邃的眼睛,一抹暗色,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