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存在的痕跡存在別人的記憶裡。
江笙玖看著一直盯著她哭泣的同安,第一次發現她無法用語言去安慰一個人。
江笙玖站起來想去幫他擦下眼淚,結果同安卻偏過頭去不讓她碰到自己,她頓了下,然後收回手來。
她理解同安忽然對她的厭惡。
轉過身就要離開,想要留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正當江笙玖的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的同安對自己問道。
“你..........你只是因為我會唱歌才.....才會讓我呆在你身邊的嗎?”
她........她是嗎?只是因為發現同安的嗓音獨特才讓他陪自己錄歌曲的嗎?
江笙玖發現自己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這樣想的,可那麼多長時間的相處和記起江笙玖和他之間的事情之後,她對同安的態度不僅僅是對待【小朋友】一樣了。
“你還把我當成朋友嗎?”同安的聲音很輕,還有一點兒哭腔。
江笙玖聽見同安的話才知道他在乎的是什麼,笑了下回過身去,揉了揉同安的腦袋,說道:“我們永遠都是朋友,你忘了嗎?”
她幫他掖了掖被角繼續說道:“不要焦慮什麼,我一直都會在這裡,不論以前的江笙玖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怎麼樣和你相處才能符合你記憶裡的那個江笙玖,可是現在,我就是我。”
江笙玖說的這些話很繞,可是她相信同安能夠聽懂。
不管他在心裡對自己的身份或者來歷進行什麼推測,可唯一不會改變的自己已經存在在這個世界裡的現實。
也許同安記憶裡的那個江笙玖永遠不會再出現和他相處,可沒辦法,他總是需要適應自己。“咚,咚,咚。”臨印敲門進來。
“需要在這裡再準備一間陪護房嗎?”臨印問道。
這個醫院裡有專門為陪護病人的家人建的休息室,住宿條件當然也因為價錢有所不同。
江笙玖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然後回頭對同安說道:“不需要想那麼多,你記憶中的江笙玖永遠在你的記憶裡,誰都奪不去。如果你跟我呆在一起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離開,不需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這段時間和你接觸下來難道還以為我只是在利用你們嗎?同安,我們是朋友,我記得我們說過這句話。”
這段時間裡江笙玖總是認為同安還是一個孩子,在上學的時候就要好好學習,在和她在一起錄歌的時候就該認認真真的錄歌曲,安安靜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乖巧的接受別人給他安排的任務。
她忙碌起來的時候很少去想關於【人】的一些問題,情感或者在現實本身的聯絡,她總覺得思考問題不僅會佔用大量的工作時間,而且沒有任何用處。
她在這樣想的同時卻忘記了同安的情緒狀態。
最好的朋友不在,甚至他所熟悉的那個人和他自己的關係變得疏離,學業的壓力在高三達到最頂峰,可是他卻咬著牙不僅比其他同學花費更多的時間複習以前的知識,還要騰出時間來配合江笙玖佈置給他的工作。
江笙玖沒辦法想當然的去衡量同安所承受的壓力,不過她也確實認識到了自己最近的一些問題。
說來很幼稚,那就是情誼和利益。
這兩個詞語放在商業或者社會的天平裡,結果毋庸置疑的明瞭清晰,甚至可以說,情誼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她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這方面的問題,可是同安卻用他敏感的細膩的心思感受到江笙玖帶給別人的感覺。
江笙玖開啟車窗,春風吹進車廂,撲到她的臉上,她聞見這春風中還夾雜著行道樹上長出來的新嫩的芽散發出來的氣味。
臨印坐在駕駛座上開著車,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摸摸的握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