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上學期匆匆忙忙,藝術節後緊接著就是會考。
任遇所在的重點班在趕課程進度,格外辛苦,他們要在寒假前結束高中所有課程,從高二下學期開始,投入漫長的高考總複習。
即便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仍然擋不住十幾歲少男少女的小心思,有男生路過女生課桌,偷偷往桌洞裡塞杯奶茶或是熱狗麵包。女生們則喜歡把羞於啟齒的話寫在漂亮的信紙上,閨蜜之間傳閱一輪,看見信紙的主人公在籃球場上奔跑,起鬨一番,紛紛跑開。
班主任當然瞧得出,都是從這個階段走過,不影響學習的情況下,也就懶得管。太明目張膽的,就要按照校規請家長了。
左競也有了小秘密。
每天課間操的半小時,他都不肯錯目地盯著主/席臺上的領操員。
領操員平時喜歡扎高高的丸子頭,總穿白色帆布鞋,鞋邊一塵不染,還特別愛笑,露出兩顆尖尖虎牙。
左競覺得自己戀愛了。單方面那種。
那一年,阿凡達剛剛上映大火,左競求他爸買了兩張電影票,說是約任遇一起去看,其實是約了領操員。
“任遇,哥,我認你當哥,我爸如果問你,你千萬別說漏了。”
左競把兩張電影票夾在物理書裡,生怕壓出一點褶皺。
任遇在對完形填空的答案,根本不抬頭:“閉嘴,我不想再多個弟弟。”
左競不接茬,滿腦子都是週末的“約會”:
“你說徐縈對我印象怎麼樣?”
“她好像和誰關係都挺好的,我有點擔心......但她答應跟我去看電影了,我是不是有戲?”
“好兄弟,我這雙球鞋怎麼樣?帥嗎?”
左競覺得自己無比認真,凡是跟徐縈有關的事情,他都很上心,就比如,因為她是領操員,他課間操再也沒劃過水,動作做得比誰都標準。
他像著了魔一樣,可任遇默默翻過一篇完形開始做下一頁,事不關己的冷漠。
他不屑地撇撇嘴,裝情聖嘆氣:
“任遇,你就是還沒碰到那個人,等碰到了你就知道了,暗戀啊,真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事了。”
這話說得酸倒牙,按理任遇應該嫌棄,裝作沒聽見,可他不僅聽見了,筆也停了,筆尖就頓在紙上。等回過神來,黑色水筆已經把英語單詞染黑了一塊。
暗戀啊,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事。
任遇用修正帶把那一塊黑蓋住,好像也蓋住了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
左競無比期待的阿凡達最終是一個人去看的。徐縈在電影開場前一個小時給他打電話,誠懇道歉,說自己臨時有事不能赴約,但可以把電影票錢還給他。
左競心碎,面上還要裝作雲淡風輕,輕描淡寫說沒事兒,有空再約,然後一個人看完了電影,全程心不在焉,連劇情都沒記住。
任遇勸他,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