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每次來燕遲都不出面,她也習慣了,她重重地哼一聲,雙手擼起袖子,那動作自然流暢,想來是經常這樣做。
西羅在後面看著,額頭微抽,小聲提醒,“公主,這裡是燕國,你講究點。”
秦雙沒理她。
西羅也習慣了秦雙這大大咧咧的樣子,常常是不顧公主之尊,擼袖子,擼褲腿,她無奈地嘆一聲,知道秦雙不會聽她的,她也不多說,只是身為侍女,該出聲提醒的時候不能裝聾作啞,故而,說一嘴,說了公主不聽,她也就不上趕著去討沒趣。
趙懷雁看著西羅將袖子擼起來,一副要跟她打架的樣子,吃驚地瞪了瞪眸,心想,果然這公主跟傳言沒兩樣,不過還好,那袖筒擼起來後,裡面還有一層緊纏著的白衣理子,沒有露出公主那高貴的玉肌,這讓趙懷雁鬆了鬆臉色,暗道,這公主雖然行為無忌,但至少還知道禮義廉恥。
秦雙擼了那長長的又礙事的袖子後,覺得爽快不少,仰起下巴,一副山寨女匪般的模樣,衝趙懷雁道,“趙先生,你姓趙,是趙國人?”
趙懷雁毫不避諱地承認,“是的。”
秦雙道,“趙先生是趙國人,何以來燕國,為燕遲效勞呢?”
趙懷雁笑道,“九公主這話問的奇怪,難道趙國人就不能來燕國,為太子效勞嗎?”
秦雙理所當然的點頭,“不能,縱所周知,九國中,唯趙國人不卑躬屈膝,向他國諂媚,以求己身的富貴榮華,除非是那種忘國忘本,忘恩負義的奸佞小人。”她斜睨著他,“趙先生舍國來燕,不會就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奸佞小人吧?嘖嘖嘖。”她很是愁眉苦展地道,“燕遲能收你,可見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下子得罪兩人,這公主也真是夠狠了。
對文人來講,名聲高過一切。
文人可以清貧,可以清苦,可以一無所有,但不能沒有骨氣,沒有節操,沒有名聲。
一旦這三樣東西沒了,那他就等於活挺屍了。
秦雙這話,看似聊家常,實則就是衝著趙懷雁的姓氏來攻擊她。
這嘴的潑辣勁,果然讓人吃不消。
太子府內的文僚、武客,甚至是知道秦雙來踢門而晚來的甘陽,在聽到這裡的時候,都不免為趙懷雁捏了一把汗。
饒是誰,站在那裡,被秦雙這般攻擊,都會怒的。
這怒不單單是對自己的嘲諷,還有對自己祖國的蔑視,誰能不當回事?
尤其,還牽連上了燕遲也跟著抹黑。
眾人都擔心趙懷雁會發飈,中了這個九公主的計,但實則,趙懷雁風平浪靜,臉上一點兒怒的痕跡都沒有。
普通凡人大概會因為這句話而心生恐懼,怕這話傳到趙國,傳到國主耳裡,落得個家破人亡或是誅連九族的後果,可她是趙國公主,她怕啥?
至於燕遲的名聲,趙懷雁壓根不關心。
趙懷雁依舊站的挺直,消化了秦雙的話後,一板一眼道,“公主這話當著我的面說說就罷了,可千萬別出去亂說,以免影響兩國邦交。我趙國雖不濟,卻也不能任由著外人來指手畫腳,說三道四,我皇是明理人,從不拘束國民們的言行舉止,他愛民如子,最想看見的是國民們幸福安樂,不管國民們去哪裡,他都不會私下過問,而我等願意忠心護國,就是因為敬重我皇,外出遊歷,在他國學習,也是為了豐富自己的閱歷,增強自己的能力,有朝一日返國,為我皇盡忠盡責。所以公主口中所言,什麼忘國忘本,背信棄義,壓根不存在,至於你說的詆譭太子的話,等太子回來,我會如實向太子彙報,還希望公主你敢說就敢當。”
秦雙一噎,怒道,“你——”
剛說了一個字,趙懷雁就截斷她,美麗的臉龐一抬,咄咄逼人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是否是奸佞小人,自有太子決斷,公主你管太寬了。”
管太寬的意思就是手伸的太長,連燕國太子的事都敢多管!
這是什麼?
擅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