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叫我?許若歐有些急躁,她不停地衝向那張疑似終點的照片,那照片卻始終若近若遠,在她的不遠處,像一種指引,更像是遙不可及又盡在咫尺的目標。
“喬總,您來了。”
正在幫許若歐擦拭身體的護工見到喬暮色,停了手,恭敬地站在一邊。
“嗯,太太今天怎麼樣?”
沒有過多理會護工,喬暮色已經站到了許若歐的床前,小心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那張臉五官精緻,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只不過現在蒼白如紙,喬暮色絲毫不懷疑,若是面部血管再粗壯些,便能在她臉上根根分明。
“太太今天很穩定,沒有出現不適。”
這已經是許若歐昏迷一週以來,每天都會在許若歐床前出現的對話。
“許先生和許夫人來過了?”
視線掃過桌子上擺著的新鮮花束,喬暮色眼底劃過一絲瞭然。
也許是無意,也許是刻意,許父許母總是避開了他來探視的時間,唯一證明他們來過的痕跡,除了護工的傳話,就是桌子上每天都嬌嫩欲滴的香水百合。
“是,許先生和許夫人早上來的,過了中午就離開了。”
同樣的問話,護工已經習以為常,最初還有些小心忐忑,現在已經能從善如流。
“我來吧。”
喬暮色接過給許若歐擦拭的毛巾,坐在床前溫柔地在許若歐裸露在外的玉臂上,輕輕擦拭。
她的胳膊也很白,白到發光,病態的不正常的白。那些或粗或細的血管彷彿一張白布上隨意畫下的條條青色的線,格外刺眼。
他握著許若歐的手腕,細細的一小截,甚至不夠他一隻手握住,好像脆弱的樹枝,他稍稍用力,便能斷成兩截。
“今天安哲吵著要來見你,我沒讓,他太吵了,吵到你就不好了。”
喬暮色溫聲細語,本就低沉的嗓音因為刻意壓低的緣故變得更加動人,他卻渾然不知似的,貼在她耳邊,小聲唸叨著。
“你父親前兩天又做了複查,你放心,他沒什麼事,醫生說他恢復得很好,只是睡眠不佳,我想是因為你最近一直睡著,他不放心。”
如果被人看到喬暮色現在的樣子,只怕會大跌眼鏡,雷厲風行如他,什麼時候會這樣柔風細雨的和一個人說話?
但偏偏他就這麼做了,對著一無所知的許若歐,將自己餘生所有的溫柔繾綣用盡。
“若歐,快點醒來吧。”
“若歐,快點醒來吧。”
許若歐聽著模糊不清卻字字分明的話,心神一顫。她為什麼要醒來?是因為,她在沉睡嗎?
照片路的盡頭,那張照片靜靜地立在那兒,她感覺得到,照片上的人是很重要的人,正在對她微笑,只要她走過去,就能抱住他。
還有繼續向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