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兒的人大部分都不是瞧病的,而是昨天聽說了那件奇事,來看熱鬧。如今得了銀錢,自然巴巴的回去了。有些是真來瞧病的,看見龍義冷著張臉,也不敢帶出聲反對。
醫館內很快就剩下納蘭錦繡、紀泓燁和林清揚,龍義把人趕出去後,掩上門自己也跟出去了。
納蘭錦繡一看這陣仗就不高興了,俏臉一沉:“把病人都趕跑了,你們要做什麼?瞧病麼?”
林清揚看了看紀泓燁,再看看沉著臉的納蘭錦繡,識相地說:“你們先聊家事,我這裡可以晚一會。”
“我和他哪有家事可聊。”納蘭錦繡小聲嘟囔,看紀泓燁凝眉看她,便不敢吱聲了。
林清揚年紀雖大,腿腳卻十分麻利,竟然走的比龍義還快。紀泓燁一直等他出了門,才聲音平和,隱隱中帶有不悅道:“這裡魚龍混雜,表妹應該清楚。”
“嗯。”納蘭錦繡低頭,從鼻子裡擠出個音節。
“那你還敢來?”
“嗯。”頭更低了。
“你若是在紀家出了事,只怕祖母和父親都沒法子向王爺交代。”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納蘭錦繡低聲嘟囔。
紀泓燁自小就耳聰目明,雖然她的聲音小,可他還是聽清了,他默了默又道:“按理說你的事是和我沒關係,不過涉及到紀家,還能說沒關係麼?你不聽我的可以,只能請祖母定奪了。”
納蘭錦繡聽他話下之意是要把自己在夜市告訴外祖母,一下子就慌了,拉住他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燁表哥,你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外祖母肯定會把我圈在家裡做女紅。”
紀泓燁瞅了瞅抓在自己衣角上的小手,不是原來那樣胖乎乎的,而是雪白纖長,無齊整的蔥白一般。他心頭忽的升出抹怪異的感覺,這孩子好像長大了。
納蘭錦繡見他不說話,心下更忐忑,抓著衣角搖了搖,話語裡倒滲進了些任性:“我行醫濟世難道還有錯麼,如果不能救人,那我當初學醫有什麼用?”
寒來暑往,她跟著府裡的醫女嘗百草,辨藥性,認認真真地研究醫典。後來遇到師傅,傾囊相授,才有了今天這身救人的本事,養在閨中不用,何其可惜?
當初學醫……紀泓燁過濾著她情急中說的話,心下愈發古怪,她幾時學過醫術?不過這個問題他也不想深究,又道:“不告訴?由著你胡鬧麼?”
“我沒胡鬧。”
“一個女孩子出入這裡,你知道要冒多大風險麼?”
“我只在這義診又不出去惹事,能有什麼危險?”
“你以為這裡只有大寧的百姓嗎?有多少外邦探子潛伏在此,你這一身醫術本就惹目,到時候被人有心人拐跑了……”
納蘭錦繡一聽他這樣說,才意識到危險,小聲反駁,明顯沒了底氣:“這裡是金陵,怎麼會有外邦探子?”
紀泓燁覺得自己話說的太多了,便不想再理她。她卻不鬧脾氣了,義正嚴詞的和他講道理:“我行醫救人是善舉,不能因為身為女子就不做了,是不是?”
看他依然不說話,她就放低了姿態,聲音也溫溫和和的:“如果燁表哥不放心,可以派人來跟著我,我這正好缺個配藥跑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