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當然很快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這半年不見,老郭倒也學會了自斟自飲?
李泌接過酒杯,端在面前,並未急著一飲而盡。酒色、香氣,與尋常的燒酒並無不同。
“怎麼?怕老夫毒殺了你這牛鼻子老道?還是監軍大人久在長安深宮,喝不慣這山野村釀了?”
郭子儀見他舉杯端詳,斜身側目,發難起來。
李泌尷尬的笑了笑,一飲而盡。
“噗——咳咳——咳——咳咳——咳——”
李泌猛然把喝下的酒漿全都吐了出來,俯著身子,拍著胸口,不斷咳嗽著。李泌動作誇張,不無做作之嫌。
郭子儀看他詼諧的樣子,噗嗤一聲樂了。
李泌咳了一會兒,臉都憋紅了,扶著桌案坐了回去。
“哎呀——嗆死我了,老郭啊,你這酒裡放得什麼鬼東西?好苦啊。”
“你猜呢?”
“黃連?黃連吧。好端端的喝這個做什麼?你不會是病了吧?”
“有病,也沒病。”
“這話怎麼說?”
“你都吐了出來,說了你也不懂。”
“你——你——好,好,好,算你狠,算你狠。”
李泌說著,起身來端著酒杯,乾脆自己倒了一杯。這一次他當然不會喝得那麼急了。
李泌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著,黃連的苦、燒酒的辣混合在一起,十分的嗆喉,嘴裡、喉嚨裡、肚子裡,別提多難受了。
他的嘴誇張的咧著,眉毛都擰在了一起,眼睛費力的一睜一合,淚水都擠了出來。
“啊——”李泌終於喝完了黃連酒,長出了一口氣。
“怎麼樣?”
“嘴裡苦肚子裡苦,苦不堪言啊。”李泌笑眯眯的說著。
“呵呵,嘴裡苦肚子裡苦,總好過心裡苦。”
“哎。老郭啊,山人知道你不容易,一天一封請戰書發到長安,你不僅要安撫眾多將士,恐怕建寧王也沒少給你氣受,他那脾氣山人知道。”
“不只是建寧王,軍機大事不是一時意氣,近二十萬大軍圍在這裡,每日軍資糧草耗費巨大,圍困日久,將士戰意頹靡,又容易給敵人喘息之機,這是軍戰大忌。老夫又何嘗不想早日開戰,收復洛陽。”
“……”
“說到建寧王,也不知怎麼樣了,老夫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幾次上書問詢,朝廷竟隻字不提。”
“恩。說到這一點,我也很擔心。以他的性子,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也是太巧了些,山人剛出長安,他便連夜回去了,岔路難逢,不然也可勸慰他一番。”
“長安,現在到底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