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倒是不懷疑,換做誰審時度勢,也會考慮投降朝廷的,只是他同安祿山可謂交情深厚,他真的會為了一己榮華,而背叛他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聽獨孤歡嘴裡吐出“背叛”二字,張繼武不由得望了望喜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尷尬起來。
“嗨,這個,這個麼——”
“哦,張將軍不必誤會,不必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他既然提出要見軍師和副帥,我總得心裡有個底才是。”
“哈哈哈哈,是,是,獨孤歡大人思慮周祥,應該的應該的,他和我張家不同,我們不過是為了苟全性命,他想要的,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張將軍以為他能開出什麼條件呢?”
“哈哈哈哈,這個末將怎麼會知道呢,我猜他在見到李泌和郭子儀二位大人之前,是不會輕易吐露自己的條件的,不過,二位大人都非是等閒之輩,相信他們自能判斷其中的虛實。”
“也罷。”
三人又商議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先將訊息告知李泌、郭子儀,看他二位如何計議。為了確保日後聯絡暢通,這一次將會由獨孤歡和喜鵲一起潛出洛陽,到唐營送信。
獨孤歡和喜鵲從張府出來的時候,已是子夜。
冷冽的空氣猛然撲了過來,穿透了獨孤歡的身體,他打了個寒戰,卻也令他感到無比的舒暢。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畢竟在張家的密室裡呆得太久了。
獨孤歡把密道的入口所在告訴了喜鵲,便由她帶路,在高牆和樓宇的陰影裡一路潛行。
“要不要去史思明的府上看看?”喜鵲忽然在一處高牆下停住了,提議道。
“沒用的。”獨孤歡斷然說道。
“沒用?”
“是啊,雖然之前沒和他打過交道,但就今日的情形來看,此人絕非等閒之輩,他要想做什麼事情,一定是謀定而後動,滴水不漏的。我們此時就算去了,也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的。”
喜鵲認真的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你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獨孤歡輕輕拍了拍喜鵲的肩膀。
入夜後的洛陽城,除了巡邏計程車兵再也沒什麼行動的活物了,寒風呼號,死一般的冷清。
仔細一聽,果然在呼嘯的寒風裡夾雜著一些輕微的叮叮噹噹的聲響,還有低沉的號子聲。好像是在建築工事的聲音。
喜鵲玉手一擺,示意獨孤歡跟上。二人悄悄潛到了一處高樓之上,在陰影裡藏住了身形。
樓高六層,飛簷雕壁,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修來欣賞洛陽城風光的,視野很好,如果是晴朗的白日,洛陽城四面八方都可以盡收眼底。
當然,現在是戰時,洛陽城裡繁華不再,坊巷裡俱是黑壓壓的一片,只有星星點點的燈火,還有隨著巡邏的兵士緩緩漂移的燈籠火把,照出一些光亮。
就在這肅殺的寒夜裡,卻有幾處地方亮起了成片的火光,就近一處的一片光亮裡,可以隱約看出是一座千百人規模的工地,人們正在匆忙的趕造著什麼工事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