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喪子之痛,這冬日的嚴寒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巨大的折磨,他感到渾身的骨節裡都似注滿了冰冷的水一般,痛癢難抑。
從長安虜來的太醫,已經殺光了。痛楚,卻更加強烈。
“酒。給寡人倒酒。啊。那些狗屁的太醫,開的什麼破藥方子,還想不讓寡人飲酒,哈哈哈哈,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哈哈哈哈。”
李豬兒殷勤服侍著。不時的遞過眼色,示意殿下的侍女太監,把冷掉的酒菜撤下,換上新的。
就在這個時候,金殿下方忽然傳來一陣清朗悅耳的笑聲。
“大燕皇帝陛下,貧僧這廂有禮了。”
不知何時,金殿上已站了三個人。兩名異域僧人,看二人的裝束皆是密宗的修行者,另外一名倒像是來自倭國扶桑的人。
聽到有人忽然說話,殿下的侍女和小太監不禁嚇得瑟瑟發抖,紛紛後退,倚著殿柱穩住了身子。眼巴巴的看著來人。
為首的僧人,身高七尺開外。劍眉鳳目,厚重的嘴唇,挺直的鼻樑,樣貌十分的英偉。雪域高原特有的紫銅色的面板,更顯其佛法*。
這僧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嚴之氣,卻似乎也十分滿意自己俊美的容貌,臉上流露著些許的得意,就像一隻驕傲的開屏的孔雀。
“可惜了,可惜了,這金殿豈是由人亂闖了,可惜了這僧人一身修行,怕是要丟了性命。”幾個侍女心裡不由得替人擔心起來。
安祿山依舊斜枕著龍椅,微微睜開一隻眼睛,見來人口稱施禮,卻依舊直直的站在那裡。當即大怒。
一代雄主猛作虎嘯之聲,勃然而起,單掌橫推,身前二百斤有餘的御案,即刻掠起,砸向為首的僧人。
“啊呀——”幾聲慘叫傳來,卻是躲在一旁的侍女太監。
那僧人卻旁若無人一般,任由桌案飛來,只輕輕舉起一掌,似接非接,飄然一撥,將御案穩穩的擺在了身前。
桌案上的酒肉,依舊穩穩的擺在上面,沒有絲毫濺灑。
此時的安祿山如一頭野獸一般,雄視眾人。全無方才萎靡不振的樣子。
很明顯,來人亦被這驚人的轉變震懾住了,自是不敢小覷了眼前的一代梟雄。
“大燕國皇帝果然英雄蓋世,貧僧等人前來,自是備有薄禮相送,想必能令皇帝陛下原諒吾等的冒失。”
“哦?不妨一見。”安祿山撇了撇嘴,說話時滿臉的絡腮鬍子因為臉部肌肉的抽搐而抖動著。
“第一件,是一張藏寶圖,就在洛陽城內埋藏著三萬兩黃金,可做陛下軍資。”
漂亮的僧人說著話,後面的扶桑人隨即上前,把一張羊皮卷軸雙手捧著呈了上來。
李豬兒當下走了過來,取過寶圖,獻給了安祿山。
安祿山接過寶圖,看也不看便攥在了手裡,直等僧人繼續往下說。
“第二件,一千車糧草,就在黃河北岸三十里處,押運糧草的唐朝兵將已盡數被貧僧等人超度了,陛下自可派人去取來。”
聽到這裡,安祿山忽然變得對眼前的僧人有些興趣了,歪了歪頭,“那第三件呢?”
“這第三件麼,呵呵,正是這押運糧草的先鋒官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