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春畢竟在隆中梨園界混跡十幾年,這些年也不止一次幹過這種巧取豪奪之事,在程小樓將這出《探陰山》唱完時,他就已經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所以當程小樓唱完《探陰山》再次朝他看過去的時候,他自己便主動站了起來。不等對方開口就搶先說道:“程小樓,我承認你在京劇上的天賦和造詣確實不凡,也承認你這兩出戏都是難得的精品。但那又能說明什麼呢?你偷我戲這件事人證物證俱全,就算你再唱十出,一百出強過《鎖麟囊》的戲又如何,還是改變不了你叛師偷戲的事實!”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王二春之前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
可既然已經這般了,他也沒了退路,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頂上去。
在站起來的那一刻他就暗自決定,不管程小樓還有什麼後手,他都咬死不鬆口。
因為王二春很清楚,一旦鬆了口,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復!
“姓王的,你他孃的還要不要臉,事到如今你還敢汙衊程老闆?”
“就是,你剛才不是說人家程老闆不會寫戲麼,那這兩出戏是怎麼回事,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說程老闆偷戲,我呸!有能耐你他媽的也去偷一出這種級別的戲我們瞧瞧呀!”
......
王二春這番明顯不要臉打定主意耍賴的話一出口,程小樓還沒說什麼,臺下那些戲迷就先不幹了。
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這句話放在今天這種場合再合適不過。
“王二春,你真是見了棺材都不掉淚呢,到這個時候你還能嘴硬,這麼厚的臉皮實在是世所罕見啊。”
程小樓定定的看著他,饒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禁有些佩服這傢伙的厚臉皮了。
換做其他人,恐怕在他唱完《探陰山》時心裡防線就已經徹底被擊垮了。王二春不僅沒有垮掉,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硬著頭皮繼續剛,從不要臉這個角度而言,這傢伙確實是個人才。
“你剛才說人證物證俱全,呵呵,這就有點意思了。人證暫且不說,畢竟他們幾個大活人杵在這舞臺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到。至於這物證嘛,想必就是所謂的《鎖麟囊》完整版吧。說真的,那麼好的珠玉在前,你好歹也是隆中有名的劇作家,續出來的後面幾折戲就是這種......垃圾?!”
在說出垃圾這兩個字的時候,程小樓眼中的不屑與嘲諷絲毫不加掩飾,那嫌棄的神色是個人都看的見。
王二春猛然想到什麼,忽然臉色大變,眼中瞬間浮上了一抹不敢置信的驚恐,只感覺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流失。
他之所以在程小樓連著拿了兩出殿堂級戲碼還敢咬牙硬剛,就是因為他續寫了《鎖麟囊》後面四折戲,這是他最大的依仗。
在王二春想來程小樓之前唱的《鎖麟囊》就應該已經是完整版了,從第一折選妝奩到第二折春秋亭,無論是故事情節和戲曲結構都已經非常完整。薛湘靈在春秋亭遇到貧家女趙守貞,以鎖麟囊相贈,兩人都開開心心的出嫁,皆大歡喜,故事到這裡就應該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