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花錢去電影院看螢幕上的影像,他們更喜歡約上三兩好友去戲園子瞧戲,要是兜裡有錢贈支簪或者送束花,“唱賞”的人說不定會當眾唱出自己的名字,讓自己小小出一把風頭呢,要是運氣再好點兒,事後或許還可以跟臺上的角兒說說話,合個影,聊聊戲什麼的。
“真真是老天爺開眼啊,沒想到我程小樓蹉跎半生,最後居然遇到這麼一樁大機緣!”
從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裡得知這些情況後,程小樓坐在病床上用力攥著拳頭,激動的無以復加。
他前世出身地球京劇世家,六歲學戲,一生愛戲成痴。
程小樓在曲藝上的天賦極高,而且生旦雙絕,少年成名後成為梨園界最被看好的後起之秀,梨園界一些前輩大家甚至將其視作梅蘭芳、楊小樓第二,假以時日將生旦合一創造出梨園神話,一舉將京劇帶到新的高度也並非不可能。
奈何天妒英才,在程小樓剛小有成就時便突然患上了一種名為“面目憎惡”病的怪病,使得他全身筋節爆起,脊柱變形,面如惡鬼。
百年難出的京劇天才瞬間被打落神壇,從此受盡嘲諷奚落,嚐遍人間冷暖。但他始終不曾放棄自己痴愛,並從小立志追求為其奉獻一生的京劇。
程小樓頂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皮囊在梨園行摸爬滾打三十年,走遍大江南北,遍訪各地高人前輩,不斷完善提高自己的京劇造詣。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卻始終默默無聞,京劇行當日也隨著時代的發展逐漸沒落,他就連想收個徒弟把這一身本事傳承下去,都沒有一個年輕人願意跟他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師傅學戲。
心灰意冷之下,程小樓吞金自殺,最終魂穿異界,附身在了這名同樣出身梨園的同名少年身上。
接收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後,程小樓得知他的前任出身寒門,空有一副好皮囊,卻天賦平平。從小被父母過繼給了綿山市梨園行當裡的吳家戲班班主吳滿屯調教。
這個世界的程小樓因為生的唇紅齒白,模樣俊俏,吳滿屯從小便將他朝旦角訓練。
吳滿屯對這些名為義子,實為學徒的少年態度極差,除了用極為嚴格粗暴的手段調教他們學戲之外,其他時間都把他們當長工使喚。
吳滿屯手底下經營的戲班,便全靠程小樓這樣的免費勞力養著。
兩天前,程小樓第一次登臺,就因絕美的青衣扮相被一名外地富商相中,以高價利誘班主吳滿屯,意圖買下他的初夜。
當晚,程小樓拼命抵抗,最後不慎從樓上跌落,導致死亡,正好給了地球自殺的程小樓鳩佔鵲巢之機。
“那個吳滿屯真是卑鄙齷齪的小人,該死!”
知道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死因後,程小樓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去一巴掌拍死那個叫吳滿屯的戲班班主。
雖然梨園行裡偶爾也有戲迷迷角兒迷到神魂顛倒,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地步,有些達官貴人甚至對某些旦角兒愛到骨子裡,以至於到了不辨雄雌的程度。
可歸根結底,那種特殊的感情乃是因戲生情,是乾淨的,值得尊重的。
像吳滿屯那種小人行徑,根本就是玷汙藝術,跟古時候青樓里拉皮條的龜公有什麼兩樣?
程小樓前世在梨園行裡摸爬滾打了三十年,最厭惡的便是這種齷齪勾當。
“小樓,你安心去吧,你的仇我一定幫你報!吳滿屯這個卑鄙小人,我一定會讓他身敗名裂的滾出梨園行。”
程小樓眼睛發紅的慢慢鬆口拳頭,發自肺腑的輕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