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道人嬉笑道:“咱師兄弟二人方才見面,怎麼竟說他人的閒事,師弟不要擔心,我這幾十年悟透了採樵術,有妙方讓李小純的影子歸來,不過好奇的是,李小純與你非親非故,這下好了,橫生了許多麻煩來。”
熊瞎子只是笑笑。
天底下的因果聯絡,是是非非,牽一髮而動全身,看似毫無瓜葛,實則藕斷絲連。唐牧說:“大不了好人做到底,將瞎老奶一併收拾,免得害人!”
三花道人抬眼望著蜈蚣山上的蔥蔥密林,感慨說:“師傅當年在雲崖澗立了十三根楛木,我縱有鑽天的本事,未能破這十三楛,沒想到唐牧來時,十三楛居然自然消解,天意,天意……”
三花道人說這話的意思很明瞭,收拾瞎老奶是必須的,不然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楛是一種形似荊棘的樹,質地非常堅硬,鋸不開,斬不斷。關東最古老的民族肅慎族多產出:楛矢石砮,此物是昔年與中原聯絡的媒介。十三楛是採樵門囚禁樵人的一種陣法,一根楛木不成陣,一旦將十三根楛木按照陰陽地形走勢排列,樵人進入其中,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唐牧請出三花道人之際,暗河魚擺尾,南天響驚雷,可不是高調的慶祝三花道人“出獄”,而是十三楛自動解禁,弄出的異動。唐牧不懂其中的門道,當時對三花道人是五體投地。
熊瞎子身材矮小,不算沉重,但揹著爬山,怕唐牧累得夠嗆,他叫三花道人使樹精抬腳的秘術,三花道人朝大葫蘆裡憋了一眼,騙唐牧說術材沒有了,不能起術。
唐牧紅汗白流,溼透了衣襟,問為什麼要藏身在我居住的城隍廟裡。
熊瞎子半眯著眼,說城隍廟遠在古鎮外面,打打殺殺不會驚動到路人,特別是採樵術,宜潛龍勿用,忌飛龍在天。
三人走到城隍廟口,熊小云點著一推篝火,正獨自坐在斑駁的泥牆門外,等候熊瞎子回來,見到唐牧馱著熊瞎子,熊小云心中一緊,忙問怎麼回事,三花道人搖頭擺手道:“無奈,無奈,進去歇息歇息就好了!”
進到城隍廟內,燃上蠟燭,李小純躺在唐牧平日睡覺的木床上,尚且留著一口氣息。
唐牧放下熊瞎子,一屁股倒在地上,累壞了。
熊瞎子迷迷糊糊地說腦袋疼,三花道人一看,熊瞎子腦門燙手,面色暗紅,發燒了。熊小云急壞了,馬上找來塊溼布,貼在熊瞎子腦門上降溫。
發燒在以前叫溫病,治療稍晚,病患便會嘔吐抽搐,非常容易死人,是等不得的急病。三花道人先顧不上看李小純,急忙走到正殿門口,起了一個五猿抱金枝,卻沒有成功,周圍的山上沒有猿猴。
三花道人知道唐牧懂得山毛野藥,說了幾個本草,讓唐牧道山上去採,唐牧累得半死,一聽還有活計,天都黑了,便裝死推睡,一聲不吭。
三花道人眼珠一轉,說:“我講了八種本草,誰要是幫我找來其中的三種,我便教他樹精抬腳!順帶這爐中寶貝也可以給他看看!”
唐牧聞言,垂危病死驚坐起,笑問道人是否一言為定。
“這還能有假?我從不騙人!”
唐牧這才舉著個火把,出門找藥材去。
等唐牧回來的這段空檔時間,三花道人坐在李小純身邊,號脈,翻眼皮,聽心跳,觀察了一陣子,朝大葫蘆中倒出一粒黃色丹藥,放在李小純的口中。
大葫蘆不是一般的葫蘆,裡面有玄機,瓜瓤將葫內分為上、下兩層,每層中有如蜂巢一般的瓜瓤,再次將空間劃分為七七四十九個單獨間。兩層的單獨間記憶體著不同藥材、術材、丹藥,需要什麼的時候,只要拔開塞子,就能取出材料。因此,現在從大葫蘆裡面取出的丹藥,和之前取出的術材,在大葫蘆內相隔一層瓜瓤,卻絲毫接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