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純不解,問唐牧笑什麼,唐牧搖頭不語,嬉笑得越發賤,如著了魔怔一般。
熊瞎子十萬個看不起滿嘴跑馬、油嘴滑舌、兜售春方、叫賣力丸的江湖散人,唐牧佔全了這些,還常常偷窺閨女洗滌,實在氣人。一聽是唐牧上門來,垮下一副麻子臉,和要下葬的死人差不多:“不見不見!”
這還沒過門就這麼向著唐牧。
奈何熊小云一把揪住自己耳朵,熊瞎子無法,顧不得刷牙洗臉,滿臉眼屎鑽進藥鋪,他見唐牧、大牙二人滿臉風霜紅,知道是趕晨路而來,心知必有要事,昔日的個人恩怨也就暫時擱到一邊啦。
熊瞎子朝二人瞟了一眼,多年的從醫,使得他已經能夠噹噹從人的臉色和呼吸就能判斷身體情況。
廢話不說,熊瞎子毫不含糊,親自上手,輕挑黑貓產門,黑貓馬上就有了反應,貓嘴大張,舌頭伸得筆直,吐出一口煙燻之氣。這種氣在玄術中叫做“喪門氣”,和土狗流淚差不多,預示著要換主人,是相當晦氣的事情。不過,黑貓能壓制不詳之物,從黑貓口中吐出來的“喪門氣”,比土狗流淚要可怕得多。
“壞了!壞了!”
熊瞎子見黑貓不動,大驚失色,怪叫一聲,叫熊小云趕緊拿來八卦鏡,到門口接著剛剛升起的太陽,將陽光折射到黑貓的胎部。
看到這麼一頓操作,兩個後生晚輩那可是瞠目結舌,佩服不已,這老傢伙竟然還有這般手段!
這一看,熊瞎子全身一顫,嘆了口氣:“黑貓腹中乃是死胎,根本不是什麼貓仔!”
李小純看熊瞎子臉色變了,問他怎麼了?人生人,鼠生鼠,貓胎中不是貓仔還能是啥玩意?
熊瞎子搖頭,趴在地上,鼻子湊在貓上聞了半天,說道:“這貓胎裡面,像是又塊木頭!”
唐牧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扯犢子嘛:“不要針對我們,好好說話,聽過生石頭的,可是這木頭……”
李小純將黑貓的來歷,實打實和熊瞎子說明,熊瞎子沉思片刻,想起多年前師傅紫霞真君留下的一堆破爛書。
那時候沒有樟腦丸子,幾十年過去書本,更加破爛,抄寫的內容模糊不清,還有細微的蟲眼。熊瞎子吹了吹灰塵,其中有一本書,封皮上手書四個瘦金古字:《樵術蠱論》。
翻開看了一會《樵術蠱論》,熊瞎子瞟了兩眼李小純,眉宇打結,額頭直冒冷汗。
唐牧、李小純不明覺厲,曉不得究竟咋滴,熊小云問:“爹爹,怎麼啦?能不能救啊?”
熊瞎子合上古書,急匆匆地讓熊小云取來一把鐵鍬,率著眾人一路小跑,來到李小純的祖宅:三間年久失修破爛屋。
“黑貓難產和我住宅有關?”李小純不解。
熊瞎子並不答話,讓李小純拿鐵鏟在堂屋門檻下挖洞。門檻處,經常進出走動,土地生鐵,挖起來非常吃力。
洞挖了五尺來深,泥中露出一塊巴掌大的木頭。木頭四四方方,八面上刻有蚯蚓般扭扭曲曲的怪字,一看便知,是人為埋在門檻下面。
“還好找我,不然你活不過今年霜降!”熊瞎子朝李小純說,把李小純嚇得一身雞皮,求熊瞎子施個救命之策。
熊瞎子名聲好,醫術高,安慰李小純先不要驚慌。
幾人傳著木頭塊,都說不出所以然,最後將木塊傳到熊瞎子手中。李小純抱著黑貓,從未見過這般木塊,覺得像是咒人的玩意,看著害怕。
熊瞎子捋了捋花白鬍須,指了指黑貓道:“貓胎中還有一塊這樣大的木頭!這木頭是活的,叫嶺上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