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便是要在行動之前便徹底攤牌了,這和龍啟勝能拖則拖的預想不一樣。
然而在這個問題上,龍啟勝很清楚,自己沒有發言權。
他既不能承諾蜀王府不反,也無法答應給在座的官軍將領們一個前程。
他的使命,開始是信使,後來是聯絡官。以他的層級,他不可能掌握蜀王府高層的想法。陳瀛的個人建議雖然很有道理,但只能作為參考。真正能代表蜀王府回答這些問題的人,只能是劉紅婷以夫妻名義派到他身邊的特使李翠蘭。
然而一個女人,能應對眼前的局面嗎?
龍啟勝擔心地瞟了一眼他所謂的新媳婦。
李翠蘭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極為標準的護國軍坐姿。這讓龍啟勝想起了在保寧府見過的一個人——總參作戰處處長洪其信。
難道李翠蘭與洪其信是一起從碧峰峽訓練出來的?
不可能,龍啟勝立即在心中否定了。碧峰峽出來的人很少,沒有聽說過有女人。
劉小姐說她是官宦人家出身,那是怎麼樣的官,又是哪兒的宦?
她一個女人如何進了蜀王府,進了護國軍?
既然拜了天地,為什麼不准我上她的床?除了那晚自己蒙著眼睛,不經意摸了下她遞茶的手,自己從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頭!
媽的,自己對她一無所知!說到底,我們這對夫妻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龍啟勝心猿意馬正在走神,楊國棟已經和馬進忠、莫崇文槓上了。
楊國棟道,蜀藩素有賢名,從未反過,豈能妄自踹度?
蜀府送銀送糧,從未求過回報,如何反生嫌隙?
以以護國軍橫掃川內土賊流寇的實力,我們這四營殘兵敗將又豈入人家法眼?
所以呀,說話做事一定要搞清楚行情:如今是我們求人家,不是人家求我們!
我們不貼上去,蜀王府難道不能換一家?如鳳陽府的牟文綬,本就是施州衛的土著。流民入川,龍兄弟運糧,都經過了牟家的地盤。龍兄弟說,牟家連淮河上的卡子費都沒收。怎麼著,牟家難道看重的是在座幾位大人的面子?
“好了!”溫如珍兩手下壓,強行打斷了三位大將激烈的爭執。
這位精於世故的老軍頭看得很清楚,三人的爭執既有立場與考量的不同,也有一起作秀給人看的成分。
戲份足了,也就夠了,用不著彼此傷了和氣。
溫如珍把臉一轉,對王世琮露出了一絲微笑:“王大人,您是河南的父母官,這事還得您斷個公道!”
“溫總兵請本官來說,本官這就來說道一番。”
王世琮清清嗓子,語言不溫不火。可是轉眼間他便本性暴露,把調門拉高了八度,將方才爭執不休的馬、莫、楊三將統統罵了一番:
“蜀王府乃是宗藩,太祖高皇帝的嫡脈,身份尊貴。反與不反,乃是朝堂與宗人府之事,乃是皇上之事,何時輪到我等這些小臣裨將說三道四?
依大明國法,擅議宗藩、離間親親,那可是族滅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