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兩船,靜觀待變,並不單是蜀地一些人的想法。在大明廣沃疆域中,暗地裡打著小算盤的人還真不少。
他們一面端著崇禎的碗,一面盯著他人的鍋。
韃子、流賊、蜀王府,朱平槿不幸只是若干備胎之一。
然而現實世界的無奈,就在於它的有趣與殘酷。
有趣之處在於,有很多備胎,卻無法隨意更換;
殘酷之處在於,每次更換備胎,都是一次生死抉擇。
王世琮擔心朝廷將劉超滅門據城之舉定性為謀反,進而千年到自己。然而王世琮合乎情理的擔心,卻出乎意料地激怒了一人。
那就是當流賊比當官軍更久的馬進忠。
“謀反?老子就謀反了,又能咋的!”
莫崇文對面的馬進忠突然蹦將起來,對著王世琮,對著所有人大吼一聲。
“京師那個鳥朝廷,一窩子裡就沒個好東西!
當年聖旨上天天說賑災放糧,老子餓得皮包骨頭,眼睛都鼓出來了,也沒見著半粒糧食。
糧食到哪兒去了?是狗官們貪了!
老子當年舉旗造反,不是老子不忠不義,是被那些狗官們逼上梁山……
那些豪紳都該死!狗官們哪裡來的,不都是豪紳家裡出來的嗎?
諸位大人們想想,憑什麼老子們日日勞苦,狗官們坐享其成?
憑什麼老子們刀口舔血,豪紳們夜夜笙歌?
要說滅門,老子滅的門多去了,沒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狗官豪紳們老子是見一家滅一家,也沒見誰能把老子的屌咬了……
如今怎樣,老子還是朝廷的副總兵!若不是左良玉從開始便打著臨陣脫逃的主意,老子憑著朱仙鎮砍的腦袋,早他媽的便是總兵了……
別說滅了家舉人,就是滅了進士家又怎地……”
馬進忠劈頭蓋臉一頓亂罵,把舉人出身兼疑似狗官王世琮後面要說的話活活噎了回去,哽得他面紅筋漲,兩眼翻白。
溫如珍、莫崇文和楊國棟則按住臉上的笑意,在心中罵了王世琮幾十個活該。
初到亳州,四營人馬分地盤。馬進忠見王世琮是個有頭有臉的四品文官,在河南官場有點名氣,以為他可以為自己討來官爵,為兒郎們討來糧食;王世琮輕信馬進忠不負忠名的傳言,以為馬進忠可以為他任意驅使。兩人一拍即合,揹著溫如珍、莫崇文和楊國棟嘀嘀咕咕半天,合夥要了鹿邑那個位於河南境內的小縣城。
有人自願佔住更危險的西面,為大軍提供側翼屏護,溫如珍、莫崇文和楊國棟三人自然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