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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哼哈二王(二) (1 / 2)

靖難之變,對大明朝政治制度的影響,甚至超過了太祖朱元璋的國初肇建。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燕王朱棣引用太祖《皇明祖訓》中關於藩王權利的條款:“如國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以“清君側、靖國難”為口號,起兵叛亂。三年後,谷王朱橞(HUI)開啟金川門,幫助朱棣奪取了南京。朱元璋親自指定的繼承人建文皇帝或曰自殺,或曰失蹤。朱棣自立為皇帝,年號永樂。此後大明的十位皇帝,全是朱棣的燕系子孫。

朱棣起兵的法律依據當然是蒼白的。他沒有建文密詔,也沒有依制“討平之後,收兵於營,王朝天子而還。”

本來朱棣進了南京,想抓住親侄兒,然後逼迫他來個事後追認和禪讓。哪知道建文更極端,一個火燒皇宮,讓朱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下那些不怕死的儒生們有話說了,比如蜀藩第一任世子傅方孝孺便是其中之一。方孝孺不僅拒絕起草朱棣的即位詔書,而且當眾大罵朱棣為亂臣賊子,最後被惱羞成怒的朱棣滅了十族,還差點連累到蜀獻王朱椿。

然而絕大多數的建文臣子還是決定繼續在朱棣手下當官,為大明皇朝的穩定和諧繼續盡綿薄之力。建文身死以後,太子朱標一脈只剩吳王朱允熥(TONG)、衡王朱允熞(JIAN)。兩人年紀尚幼,未能就藩,很快廢為庶人,禁錮鳳陽高牆。如此一來,朱棣不僅以武力控制了朝局,而且他的身份優勢也凸顯出來。

太子朱標、秦晉兩王先後故去後,朱棣便是太祖朱元璋時存年紀最大的嫡子,即嫡長子,在血統上完全有繼承大明皇位的資格。太祖《皇明祖訓》中規定:凡朝廷無皇子,必兄終弟及,需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雖長不得立。庶子的政治權利與嫡子差別極大,根本沒有皇位繼承權。因此朱棣在靖難起兵之時,檄文中開篇即稱他自己是高後馬氏之後。即位之後,他更是再三宣稱馬後為生母。

然而這種說法很快遭到了時人的質疑。除了個別居心叵測者的流言外,質疑的主要證據是朱棣自己送上門的。

……

南京有座古剎,後毀於火災。永樂十年,太監鄭和(就是七下南洋那位)奉旨於原址重建大報恩寺。按宮闕規制,徵集天下伕役工匠十餘萬人,耗銀二百五十餘萬,歷時十九年方才完工。大報恩寺內最有名的建築,便是那座九級五色琉璃塔:樓高百餘丈。飛簷下有金鈴,塔心置篝燈。每遇風起,鈴聲不綴;一入暮色,光照百里。永樂御賜為“天下第一塔”。凡到南京之人,必去此處遊玩。

此塔如此盛名,但是卻有個奇怪的地方,讓眾多遊人香客疑惑不已。因為塔下正殿之門經年關閉,從不讓人上香膜拜。故而此塔究竟供奉何方神聖,便成了時人紛紛猜測的話題。順著一些蛛絲馬跡,官員和文人們逐漸發現,此塔供奉的很可能便是明成祖朱棣之生身父母。

朱棣的生母是誰?不是官方宣傳的馬皇后麼?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供人上香膜拜。偏要如此鬼魅,秘不示人?

內江王三大五粗的漢子,眼睛裡卻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小王聽到傳言,說南京有盜賊進到塔內,看見了供奉靈牌!後來便生出許多街談巷議,說朱棣生母是個蒙古人!是元朝末帝妃子!”

“還有種更詭異說法,是個朝鮮女子李氏。”朱平槿打了個哈欠,側身將菸捲滅了,補充道:“總之是漢夷混血,血統不正!”

“原來世子也知道,難道舒師傅這些也教你……”內江王和石泉老王一起恍然大悟。

見他倆對眼神,朱平槿笑笑提醒:燕王生母之事尚是謎團,如今也不到揭開之時。不過,不必光盯著別人家的事,蜀藩出身也不低麼!

得了世子提醒,內江王頓時醍醐灌頂:“蜀、代、谷三王,本是同母兄弟(注一),皆出自郭惠妃。郭惠妃乃滁陽王(注二)與次妻小張夫人之親女,而馬氏不過為滁陽王之養女,身份只高不低!就憑我們身上有滁陽王血脈這一層,我蜀藩身份就比他燕藩貴重!他朱棣能憑刀槍入繼大統,我蜀藩為何不能?如今燕藩一脈誤了太祖傳下來的花花江山,那他們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坐在那個位置上!”

“老朽所恨者,倒是京師的刻薄寡恩!”石泉老王跺著柺杖來幫腔,“你父王下葬,京師那個吝嗇鬼竟然連一文錢也不給!平民百姓死了,買不起墓地棺材,街坊鄰居還要湊幾枚銅子,備床破席裹了,這才扔進化人場!你父王好歹也是親藩國主!這錢能省麼?這錢能省麼?京師不要天家臉面,我們還要呢!好在世子純孝,給了你父王風光大葬,也給我蜀藩掙回了臉面!要不然,外頭那些官員百姓一定會說朱家快敗了,天下要易姓了……”

石泉老王說話時怒不可遏,樣子好似他百年之後,他的不肖子孫們把他的殘軀用破席草編胡亂裹了,扔進化人場喂野狗。

朱平槿看看石泉老王,又瞧瞧內江王,心裡點點頭。該給他們說點實質性的東西了。朱平槿笑道:

“燕藩世系如何,如今尚不到窮究之時。寶塔扔在,將來找個機會進去看看,便可真相大白於天下。皇帝既是天子,上天若要懲罰皇帝,自然會有凶兆降下。本世子以為,天意叵測,人心難猜。我們與其坐等天意降下,不如趁早收拾人心,以順天意。”

兩位郡王都知道戲肉到了,呼吸急促起來。

“如何收拾人心?請世子明示!”

“人心麼,其實最簡單。只是知易行難,能做到的很少。孟曰,人有恆言,天下國家。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太平安康、衣食富庶,娶妻生子、病老有養,這便是人心所求,百姓所欲。誰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誰便能收拾人心!”

“那我們這些老傢伙該怎麼做?撒錢出去?”

世子沒說具體的,石泉老王有點心急了。

兩位郡王懂政治,但不善於搞政治。朱平槿下了這個結論,默默地笑了。

在中國,政治這東西,永遠都要放在經濟前面。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政治搭好了臺,經濟才能唱戲。“仁義”大旗始終要高高舉起。見面就說錢,太沒政治素養,也太掉檔次。不過,只要你們能與我合夥求利,這些枝末細節鄙人都可以忍受。

感受著左右兩邊灼熱的目光,朱平槿看了左邊,又盯了右邊。他一字一句道:“蜀地,我一藩之根本。本世子要蜀地宗室,與我蜀王府一道,出人出銀,與萬民共進退!勝,則坐擁天下,其利子子孫孫盡享,無窮盡也。敗,則生死國滅,屍骨無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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