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勃走了,陳士奇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好整以暇把桌上的茶水續滿,又喝了幾泡,進了恭所輕鬆,這才施施然離開茶室。
他的轎子並沒有像劉之勃一樣穿街走巷,而是直接上了正南的大道,道路前方便是皇城壩和蜀王府。
皇城壩上不知有些啥表演,看熱鬧的百姓是裡三層、外三層,喧鬧聲更是聲震屋宇。
鬧聲入耳,陳士奇眉頭微皺。他不願平白被小民堵在路上,更不願有百姓見到他的真容。
轎伕跟著老爺許多年,知道老爺喜靜不喜鬧的習慣。不待陳士奇吩咐,便將轎子抬進了一條西去的小巷。
陳士奇從而失去了觀看一場精彩大戲的機會。
……
舒師傅、小太監和那群王府護衛早已溜得無影無蹤。皇城壩上只剩下擔當主角的書生士子以及充當免費看客的百姓。
士子們分作東、西、中三撥。
東邊士子較多,多至百餘。看穿著打扮,便知道他們多是寒門子弟。
西邊士子略少,領頭的錦衣玉帶,周圍還有家丁護擁。
中間士子的最多,多達數百。
這三群擔當主角計程車子並非人人羽扇綸巾。單論穿著相貌,便什麼人都有:有寬袍大袖的;有粗麻短衣的;有香粉撲面的;有畫扇綸巾的;有清雅俊秀的。還有勁裝打扮凶神惡煞的。整個一鍋大雜燴。
皇城壩上東西對立,劍拔弩張。中間的則不偏不倚,甚至架橋撥火,慫恿惹事。
東邊領頭的便是才吃了一碗陽春麵,恢復了些許體力的蔡紹諴。
西邊領頭的卻是另一個年輕書生。那年輕書生樣貌不差,只是他一雙眼睛睜開,所有人都不知他看望何方。
原來是個斜眼。
斜眼虎視眈眈,盯向蔡紹諴身旁不知何人。他緊握拳頭,簇新的綢衣已經撕開了半邊,無力地垂搭在胸前。
斜眼對面的蔡紹諴同樣狼狽。衣服兩個肩膀都被抓破了,露出了裡面花白的淨肉。
兩人身邊幫拳的,人人躍躍欲試,等待己方主將的下一步行動。
舒師傅退回端禮門,沒等轎子落地,就在轎上跺腳。
“真乃斯文掃地!學子當街廝打,成何體統也!傳了出去……”
“師傅,學生看這倒是好事!”朱平槿似笑非笑,“本世子招的是軍人,是要上陣殺敵的。讓他們打打,看看他們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