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靈異小說>崇禎十三年>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護衛痼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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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護衛痼疾(五) (1 / 2)

自從傾心投靠朱平槿,鄭安民除了擔任一個火器局的大管事,還沒有擔負任何重要的工作。朱平槿用鄭安民,或許更多地是看中了他頭上那頂右長史的烏紗,可以在一些棘手之事上為蜀王府遮風擋雨。如今世子的決心已下,要以體仁門值守失職為契機,對左護衛進行大規模的整頓改革。

這件事,會不會成為鄭安民出頭的契機呢?

世子的意思很明確,帶俸官的利益暫不觸動或少觸動,現任官要重新甄別遴選,不合格的叫他滾蛋。經過遴選的現任官待遇與新軍接軌。至於左護衛軍士的待遇,也是跟著他們的實際職責走。入府戍衛的待遇隨護商隊,留衛練兵兼屯田的隨護莊隊。其他的人等保留軍籍,僅此而已。

只是各級軍官非法佔據的軍屯土地如何處置,世子沒有給出明確的說法。那涉及到幾乎所有左護衛軍官的利益。處理不好,真正謀反也是有可能的。另外鄭安民還有一個擔心,他自己只是一個文官,也未在世子的新軍中擔任職務。他來參與這個左護衛的整頓改革,是否恰當?

“左護衛乃世子親兵。是否等這瘟疫過了,找個空閒時間,世子將喻指揮、宋將軍、舒先生、賀先生等聚齊了,一起開會商議一番?”鄭安民稍作試探。世子喜歡將朝議叫做開會,他常跟著叫也就習慣了。

“左護衛的問題,並不是單純的軍事問題,首先是政治、經濟問題!當然還有人事問題。”朱平槿搖搖頭,斷然否定了鄭安民的建議。

“喻指揮一家佔田不少,身處漩渦之中,最好能夠避嫌。宋振宗是秦人,原來便是左護衛的邊緣人,因為沒有沾染上左護衛的一些惡習,本世子這才對他大膽使用。上次他招兵不成,已經證明他不適合參與左護衛的改革整頓。賀先生任職總參,有調兵、用兵、練兵之權而無選兵選將之權。只有總監軍舒先生,過問軍隊人事才是本份!隔天李先生到了松林山,本世子還要請他到左護衛去,看看那裡的土地情況。

鄭大人既然誠心追隨本世子,又是正經的蜀王府右相,以文御武,參與護衛機樞,也是應有之責。如此可好,我們學學朝廷,來個交叉任職。本世子立即頒下令旨,任你鄭大人為左護衛正監軍、舒先生為副監軍。下旨的理由嘛,就是劉盡忠謀反,左護衛不穩,亟需招撫整頓!用這個理由,就算廖大亨、劉之勃知道了,他們也不會說什麼。他們若是反對,左護衛真的鬧起來,他們就來兜著!”

交叉任職,原來就是本職兼職交叉!鄭安民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立即在朱平槿短短的話中品出了幾道意思:

一是世子肯定了他近期工作,準備大用他了。左護衛的整頓,他不是參與,而是牽頭,甚至是主持。

二是世子建立的護商隊、護莊隊,並不是外界以為的一個結構簡單的軍事組織。相反,它內部權利劃分非常精細。

三是劉盡忠謀反之事沒完。如果左護衛內部有人對世子的改革整頓不滿,再來一次大清洗也並非沒有可能。這個髒活由他鄭安民來幹。

四是喻汝楨失去了世子的信任,肯定要靠邊站了。

去年這個時候,鄭安民被髮配蜀王府,失掉了全部的希望。猶猶豫豫、瞻前顧後,他還將失去人生最後一個大機遇。

這不是鄭安民的性格。

鄭安民扶正烏紗,再拜蜀世子而起。

朱平槿與鄭安民談話結束後不久,左護衛指揮喻汝楨和千戶尹家麟便在謹德殿外請罪候見。朱平槿沒有親自召見他們,而是讓太監秦裔出去瞭解情況。秦裔回來後,將他們審問人犯錄得的口供一一回稟。

體仁門事件,起因只是一塊肥皂。

體仁門昨晚值更的有四人,帶隊軍官名叫黃遂,世襲百戶。與他一同值更還有一個試百戶,兩個兵。巧的是,黃遂便是宋振宗口中那個爹從房子上摔下來,斷了雙腿找他借錢的人。

朱平槿昨晚在承運殿平臺召見蜀地郡王和百官,羅雨虹將下午臨時做出來的肥皂每人送了一塊。她說她忙活了一下午,只做了五十幾塊,那當然是假話。

因為一時找不到足夠大的鐵鍋,她便臨時借用了蜀王寢宮門前的一個大銅缸。那大銅缸本是一對,平時儲滿水防止火災的,也就是消防水缸。王府的房子都是中國傳統的木製穿梁斗拱結構,不怕地震怕火災。據說蜀王府在萬曆年間遭過一次大火,燒得很慘,重建花了近百萬兩銀子。當時朱平槿的祖宗想讓四川布政司贊助一點銀子,結果被別人罵了出來。痛定思痛,蜀王府為了防火,到處都擺放了這種大銅缸,朱平槿世子府的大殿前有一對,謹德殿的前殿後殿前也有一對。當然,他老婆為什麼用蜀王寢宮前的大銅缸,而不是朱平槿的,這朱平槿就不知道了。朱平槿猜,可能是他媽決定的,燒一燒,去去晦氣。

大銅缸一缸水能裝四五百斤,皂液比水的密度更大,裝皂液只會多不會少。羅雨虹遇到的唯一問題,是制好的肥皂取出來有點麻煩。她把賣相好的五十幾塊拿出來送人,品相差的就當作特供發給了王府內的太監宮女和宿衛軍士。黃遂和另外三人也各得了粘乎乎黑黃色的一坨。

黃遂得了特供,不知聽誰說起,這坨屎一樣的玩意兒是控瘟防疫的靈藥,府外一斤已經炒到了三十兩銀子了。他正四處借銀子,當然捨不得自己用了,於是給手下打了聲招呼,溜到東市上去賣了。手下人見領導溜號,很快明白了其中奧妙,於是有樣學樣,給附近值房一個臉熟的小太監打了聲招呼,自己也上街擺地攤去了。那小太監當時答應得好好的,後來見關門時辰已到,人卻久不回來,等得心煩,便將門一關,自己睡覺去了。等那四人揣了銀子回來,他們卻無論如何也叫不開府門。

事情經過很簡單,甚至有點搞笑,但性質卻十分惡劣。若在戰時,這種擅離職守的行為殺頭十次都可以。

秦裔回稟完畢,謙卑地佝僂著腰桿,等著主子做決定。世子繼續伏在桌上,翻看一個藍色錦緞封皮的摺子,一語不發,時而還批寫幾句。那些士卒要如何處罰?是穿箭遊營還是割耳削鼻?難道是開刀問斬的前奏?那個小太監是他才發展的訊息組外圍成員,他是否該為那個小太監求情?

“秦裔!”聲音突然從辦公桌背後傳來,讓他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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