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大案真相大白,血腥清洗不可避免。成都府,這座幾千年的古城,再次陷入到腥風血雨的漩渦中心。
數百里之外的雅州,卻沒有受到這種影響。平亂之後,雅州一直在軍事戒嚴狀態。然而隨著減租投獻的順利推行,隨著茶馬互榷的再度開市,雅州街面上重新熱鬧起來。幾月之前的那場劫難,彷彿只是個不堪回首的噩夢而已。或許唯一的變化,便是那些曾經橫行於大街小巷的衙役稅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帶著糾察紅袖標的護商隊士卒。
就在富順王父子落網的第二天上午,一匹毛色斑駁的快馬載著名風塵僕僕的灰衣騎士,衝進了雅州城的北門。進城以後,灰衣騎士並不停留。他控制著馬匹靈活地繞過街上的大車和行人,直奔城東的范家大院而去。在范家大院的門口,灰衣騎士終於被幾排拒馬攔了下來。
守院計程車兵與送信人很熟,隔著老遠便開始打招呼。
“段老二,你孃的大清早又來送信哩!”
灰衣騎士沒有答話,跳下馬,把韁繩掛在拒馬的尖頭上。他甩了甩僵硬的腿,用袖子擦了一把臉,從懷裡摸出一封信晃了晃。
“老酒鬼,沒時間給你瞎扯!五個尖,最高等級急件!”
信封上的五個“A”,士兵們都念成“尖”。
“知道!”那個外號老酒鬼計程車兵滿不在乎地笑笑:“不還是世子爺給羅姑娘的情書唄!老規矩,請出示證件!”
“日你娘!”段老二低聲咕嚕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塊竹牌。
“軍事情報通訊局通訊科成雅通訊股正排級通訊員段仁軒奉命送信!”
“五個尖?”老酒鬼收了竹牌,在段仁軒面前晃動著。
“喔,差點忘了!”段仁軒一拍腦袋,又從袖口裡翻出一小張桑皮紙遞過去。
“五尖急件準運證!昨天早上世子親自簽發的。老子跑了整整一天,馬都換了三匹!”
“世子簽發的?以前不都是劉頭簽發嗎?五個尖,段哥以前還沒送過吧!省城有啥新鮮的訊息?段哥講出來給兄弟幾個聽聽。”老酒鬼班上幾個新兵圍上來。
“訊息?天大的訊息!不過現在我不能講,講了要殺頭。等五個尖尖送進去,羅姑娘自然會告訴你們!”
羅雨虹合上她單人辦公室的大門,用剪刀小心剪開密封的信口,抽出裡面的一張信紙。她坐回椅子,用鵝毛筆一個一個字翻譯了,沉思片刻,然後把信放在燭火上燒了。
“四忠!”羅雨虹尖聲大叫。
王四忠依然天天在辦公室門口隨侍。聽見羅姑娘叫他,連忙推門進去。
“把門口站崗的那四個徐家兵叫進來,本姑娘要對他們訓話!站崗放哨,總要講究個儀態!臉也不洗,口也不漱,鬍子也不刮,這會影響本姑娘形象的!”
王四忠竊笑一聲,應聲出去了。這羅姑娘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實際上比世子好說話。
世子想事的時候不喜說話,那眼珠像是定住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越不知道,就越想知道,心裡就越發虛。世子總是想好了才做,做之前誰也不知道,除非他想讓你知道;羅姑娘總是邊說邊想邊做,事情一開做周圍五里都知道。若不是暗中跟了王爺,哎……
王四忠想著心事,動作卻不慢。很快,四個徐家兵都被叫了進來,在怒氣衝衝的冉姑娘面前站成一排。他們個個高大威猛,儀表堂堂,絕對的帥哥。只可惜,就是有些不講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