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關城裡突然發出了陣陣吶喊。吶喊聲在寂靜的山谷中傳得很遠,然後又是人叫狗吠的聲音亂成一團。陳有福根本沒有睡意,他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然後把長槍豎直立在地上,輕聲道:“全體都有,起立!持槍!”
一班計程車兵隨著班長的軍令,一起站立起來。陳有福看見王三牛向他揮揮手中的大刀,意思是他們準備好了,於是環顧他的手下,一字一句道:“大家都記住世子的話,是誰讓我們活不下去的?是流賊、是貪官!我們要活下去,必須殺光流賊,殺光貪官!讓他們都見鬼去!”
冬夜的寒風呼呼刮過山谷,卻冷卻不了眾人的熱血。這群曾經衣不遮體,飢寒交迫的奴隸,在朱平槿的精心訓練和組織下,終於向他預定的目標張開了獠牙。
“馬蹄聲!”老譚壓低聲音道。
“全體注意,保持刺殺姿勢!”陳有福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側身弓步,把長槍牢牢攥在手中,“聽我口令,一起突刺。預備……”
城門被嘩啦啦開啟,幾團黑影帶著清脆的馬蹄聲衝了出來。陳有福雙眼牢牢盯著那快速逼近的黑影,待到黑影就要撞上拒馬的那一剎那,陳有福大吼道:“殺!”
十二支長槍、竹槍,伴隨著十二聲驚天動地的“殺”聲,同時刺出!尖利的槍頭,毫不費力扎進了馬匹和人體,又快速抽回,留下戰馬的揚蹄長嘶和人體的慘叫哀嚎!
“前面有埋伏!”後面的黑影驚叫,可惜已經晚了。要想勒住高速奔跑中的馬匹,除了反應快,更要高超的控馬技術。後面黑影顯然不具備這種技術。一團黑影直接撞在拒馬上,讓拒馬翻了一個跟斗,也讓騎手從拒馬上面飛了過來,沒等他落地,一根長槍已經扎透了他的肚子,把他串在了槍桿上。另一團黑影在拒馬前及時拉住了馬頭,可未等他調轉方向,兩邊殺聲同時響起,刺出數杆矛頭,在他的前胸和後背上扎出幾個血口。劇烈的疼痛使他的面孔扭曲,掙扎間他用手抓住胸前的一支竹槍,另一隻手試圖揮刀斬斷矛頭。可是未等他的刀子舉起,背上又被深深刺進了四杆竹槍。他的身體在幾桿竹槍中拉扯扭動,喉嚨發出令人恐怖的嘯叫。然而另一支長槍再次猛刺過來,終結了他的一切努力。
“還有一個摔下馬來跑了!衝進城去追!”陳有福一邊大喊道,一邊手腳並用從屍體上扯出長槍。
陳有福班衝進城門洞,逃跑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陳有福判斷這人多半上了城樓,於是命令老文守住城門,自己和老譚上城樓搜尋。
關城裡響起一陣“放下刀槍者免死!”的呼聲。陳有福借勢讓士兵與他一起跟著大叫:“你跑不掉了!放下刀槍者免死!”
一個畏畏縮縮的蒼老聲音在城樓裡道:“大王!大王!我降!我降!你說話可要算數!”
陳有福吼道:“快出來,我們說話算數!”
城樓裡鑽出一個猥瑣的老軍。陳有福一見,叫聲:“這只是剛才點燈籠的官軍!還有一個,分成兩邊搜查!”
就在這時,關城下傳來一陣撲打聲,然後聽到王三牛在黑暗中哈哈大笑道:“我抓住一個活的!”
飛仙關守將彭元可帶著家丁逃走以後,實際上客棧的廝殺就結束了。被主將拋棄的官軍迅速喪失了繼續戰鬥的意志,紛紛喊叫著跪地求饒。賀有義一臉血汙,手中的刀尖顫抖著,在俘虜中尋找彭元可。
“彭元可在哪兒?”賀有義用刀尖指著一個俘虜問。
“我不知道,我……”俘虜的話沒說完,賀有義刀光一閃,一顆人頭落地。
“你來說!”刀尖又指向屍體旁邊的俘虜。那具仆倒的無頭屍體還沒僵硬,正在冒血抽搐。
旁邊的俘虜已經嚇傻了。他全身顫抖,在刀鋒的威逼下,斷斷續續地道:“彭……狗日的……跑……跑了!”
羅景雲看到賀有義的嚇人樣子,從一旁走過來道:“賀先生,彭元可帶著幾個家丁跑了。不過城門口有陳有福他們堵著,他們跑不掉!現在我們要趕快佔領全城,還要拿下衙門,聯絡陳有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