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道:“不會的,邪不壓正,給他猖一時之狂,最後的結果卻還是一樣,你也要相信這點。一條路走不通,那就改換一條,找他不到,就引他自行現身。”南宮雪道:“那……那怎麼可能?他身受重傷,不是我們對手,在神功大成後回來報復是有的,卻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以卵擊石,你我都知道他不是那般鹵莽之人。我若是江冽塵,我也不會出來的。”
李亦傑道:“人總有弱點,每個人都不是無孔不入的。七煞至寶,就是江冽塵的弱點,是他不惜一切也想得到的東西。”本來七煞之事,只有少數幾人知道,但大戰過後,沈世韻曾遣人將來龍去脈詳細說給他聽,又告知索命斬下落,令他廣為散佈,現下已是人盡皆知。
李亦傑心想江冽塵即使受傷再重,一聽了七煞至寶,也還是會從洞裡鑽出來。到時再安排人手兩面夾擊,務須將他擒住。而寶物集齊後可定天下,就能儘早結束亂世局面,這也是心中所願。唯一擔憂的只是眾心不齊,此時已有部分人抵達荒村,帶了種種工具,起始挖掘。但這些人不是一路,完全是各挖各的,就怕真正找出了寶物,再專為此私下爭搶,破壞全盤計劃。
南宮雪道:“我明白你的顧慮,你是擔心他們假戲真做,當真以尋找索命斬為正題。最糟的是再為此鬥毆拼殺,到得緊要處卻無可用之人。”李亦傑頷首道:“正是如此。韻兒公開情報,是為了要旁人替她取得索命斬,我正好藉著這一層關係,來一招引蛇出洞,雖說有些對不住韻兒,但也……”
南宮雪輕輕握住李亦傑雙手,道:“師兄,我問你一句話,你千萬老實回答我。”李亦傑突感手背一陣冰涼,將燥熱得如欲沸騰一般的內心冷定下來,一陣輕鬆,倒覺便是天塌下來的事,也沒什麼大不了。但看了南宮雪的鄭重神色,也升起一股壓力,不敢太過怠慢,點了點頭。
南宮雪道:“師兄,我們若是真能找到索命斬,你會交給沈世韻麼?此事瞞她不過……可你也該知道,如果給了她,就等於給了滿清王朝,那便是漢室的罪人……”
就在此時,突然“嗖”的一聲,一根短箭穿透了紙糊的窗子,直擊二人,打斷了她未完的話頭,同時在洞眼處白影一閃。李亦傑全沒多想,抱住南宮雪就向旁躍開,似乎這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而全沒考慮是否另有逾矩之嫌。
南宮雪剎那臉紅心跳,說也奇怪,一等落地站定,先前的雜亂綺思都跑得無影無蹤,只焦急的問了句:“怎樣?你沒受傷吧?”
李亦傑置若罔聞,唰一聲拔出長劍,怒道:“是何人膽敢行刺?給我站住了!”
那箭從兩人頸側擦過,所幸稍有間隙,並未傷及皮肉。而勢道甚強,直釘入門旁的矮柱中,沒入寸許,箭尾卻繫了一根白布條,打了個怪異的扣結,隱約可見些許墨漬滲出。南宮雪叫道:“師兄,等一等,這箭有些古怪!”
李亦傑遇事果敢,有種勇往直前的氣勢,致命弱點卻是太過沖動,因此一向信賴南宮雪的分析決斷。聽她叫喊,也轉步奔回。看到南宮雪伸手去解箭上布條,忙按住她手背,道:“還是我來吧!”將手掌縮入衣袖,以厚重的布料捏住布條,小心解開。南宮雪看到師兄經江湖歷練,也終於學會了穩重處事,不再如從前在華山那般,總像個不成熟的大孩子,不禁會心一笑。
那射箭者極為嚴謹,擔心布條半途脫落,因此綁了又綁,繫了又系,李亦傑手指裹在衣袖中,動作顯得極是笨拙。忙了好半天才終於解下,迫不及待的展開攤平,見那布條上只寫了九個大字“少林寺、老和尚、喪心魄”,以三字為一組,中間稍稍空出間隔,筆跡清秀,似是個頗有學識的世家子弟所書。
李亦傑輕聲唸了一遍,他讀書不多,好不容易才將字跡分辨清楚。這三組詞若單看都是淺顯易懂,均在兩人熟識範疇之內,但要將其連為整句,得悉其中真意,卻也是難上加難。
南宮雪沉吟道:“少林寺中必有和尚,這點倒沒什麼奇怪……至於他老與不老,那有什麼相干?”李亦傑道:“以前我隨師父去過少林寺,寺中輩分長些,如‘通’字輩的高僧,都是上了年紀的,可不知是哪一位?”南宮雪道:“你瞧這三者,一是地名,一是人名,一是物名,看似毫無關聯。如果強要相搭,那就是‘什麼地方的什麼人有什麼東西’……對了,那‘喪心魄’,也是七煞至寶之一麼?”
李亦傑眼前一亮,順著她的解釋分析道:“少林寺的一位老……一位高僧持有喪心魄。嗯,你說得不錯,除此之外,確是再沒更好的解釋了。可不知那高僧是誰?負責看守七煞至寶,必然德高望眾,足以服人;武功又須得分外高強,與世間的接觸,還是少些為妙。能夠符合這些條件的,那只有……”兩人異口同聲叫道:“通禪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