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飛痴呆不語,宋於心略一遲疑,站起身,彎下腰將他抱起,放到一棵樹下,靠樹坐著,然後去那邊把二人的長劍拿過來,遞給胡改邪一把,道:“六師兄,事不宜遲,我們動手吧!”
二人找了塊相對鬆軟的地方,畫了一個長方形的框子,各執長劍在地面上刨了起來。
雖是鬆軟,但皆是砂礫和岩石,長劍下去直蹦火星,叮噹之聲在寂靜的山林中迴盪不絕。
胡改邪道:“我此時還是不能相信,獨步天下的神魁竟會死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之手。”
宋於心道:“是啊,此事確很蹊蹺,不過無論如何,這是天下之幸。”
胡改邪轉頭望了一眼坐在樹下發呆的任自飛,道:“你說掌門師叔和正道七派會讓他當盟主嗎?”
宋於心沉吟道:“難說,按道理來講,我正道中人向來言出必踐,而且我們已經佈告天下,迴旋不得,但今日之事,實難以常理度之,就不知前輩們如何定奪了。”
二人受傷不輕,五臟皆損,身心俱疲,加上工具不稱手,挖了小半個時辰,方坑才勉強挖了一尺來深,胡改邪道:“可以了。”
二人跳出坑,正要去抬神魁的屍體,忽聽得一陣人聲喧譁,伴隨著雜沓的腳步聲,和樹木的嘩嘩聲,一片亮光照過來,有人叫道:“在這兒呢!”
只見從山下的方向走來一群人,看衣著應是當地的居民,約有二三十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前面有人高舉著兩支火把,後面的人也不是兩手空空,少數幾個手持像模像樣的刀劍,多數的人則拿著簡陋的鋤頭、钁頭、魚叉、鐵鍬、菜刀、木棍等器械,一個個挽著袖子,支稜起胳膊,氣勢洶洶的,像是要去打群架。
宋胡二人一驚,對視一眼,宋於心狐疑道:“諸位這是要幹什麼?”
那幫人中打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衣男子,他卻認識宋胡二人,愣了一下,趕忙作揖,道:“原來是二位小道長,你二人不是回喜鵲山了嗎?”
宋於心一怔,道:“你認識我倆?”
那人道:“啊呀,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是唐奇,黎原生的舅舅呀,昨天我們還見過面呢!”
宋於心想起來了,昨天他和胡改邪去黎原生家中拜訪,順便捎去黎原生的家書一封,因黎原生被喜鵲山選中,其父母頗以為榮,所以叫來不少街坊和親戚陪侍二人,只是當時人太多,宋於心無法一一對應。
趕忙還禮道:“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腦子有些混沌,失禮莫怪!”
唐奇吃了一驚,打量了一下宋胡二人,果見他倆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嘴角還有淤血,身上沾滿了泥土,急問道:“二位這是?”
宋於心尚未作答,那邊有人發現了神魁的屍體,叫道:“這不是那個魔頭嗎?已經死了!”
眾人急忙圍了過去,打著火把一照,都認了出來,一時歡呼雀躍,或鼓手相慶,或相擁而泣,或坐地悲慟大哭,或腳踢屍體洩憤。
唐奇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我就說這個魔頭沒那麼可怕,這不二位小道長略施法力便讓他橫屍當場了嗎?”
又興奮地向宋胡二人道:“魔頭毀我牌坊,殺我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自作主張把死難者家眷召集起來,誓將魔頭生吞活剝,卻滿村子尋不到魔頭的蹤跡,這才尋到山上來,沒想到正好撞上二位小道長在此替天行道。”
宋於心道:“其實殺他的並非我二人。”
唐奇一怔,道:“那是誰?”
宋於心回身一指,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樹下的黑影裡坐著一個人,有人把火把往前舉了舉,叫道:“這不是仙來客棧的夥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