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氣急敗壞得想要罵人的時候,徐總管來報:“殿下,蕭公子來了!”
“快讓他進來!”我從矮榻上坐起來,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裳,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好看一點。
清羽幫我倒杯冰鎮葡萄汁,見我鼻尖滲出的細細汗珠,他拿出巾帕輕輕的幫我拭去。又令人在屋裡多加了幾個冰盆,還在我面前擺了幾個,擺動手中摺扇把清涼的空氣送到我的面前。
我穿越到顧天霸的身上也有一個多月了,平時除了為我把脈,清羽不會和我有任何的肌膚接觸。今天對我這麼溫柔貼心,我當然開心的不得了。可我也隱隱察覺,他這些舉動太刻意,刻意的讓情商並不高的我也能猜到,他有事!
“殿下,我知道您對安平公主用情至深,可這東宮外面跪的都是天裕國的開國忠臣和如今為數不多能帶兵打仗的驍勇良將。為了女子間的一點小矛盾,搞得君臣離心離德,著實划不來啊!”
聽完他的話,我的臉上的笑還是僵了一下,“你是來幫外面那群人求情的還是來幫林慕涵求情的?”
“都不是!”清羽望著我的眼睛,“殿下想過沒有,這天裕國如果離了外面那幫人會變成什麼樣?”
“大不了提拔些新的將領,我就不相信,我天裕國三十萬大軍,難道離了那些人,就不會上陣殺敵了嗎?”
“殿下,天裕軍中自然不乏上陣殺敵的勇士,可如果沒有一個能率領指揮他們的將領,也不過是一群沒有秩序、力量無法集中的散沙,讓這麼一群人去對抗敵人訓練有素、指揮得當的軍隊,想要取得勝利又談何容易。而這帶兵打仗的將領,除了武藝,還要精通各種兵法陣法,若要重新培養恐還需些時日。天裕建國不過短短二十載,且根基不穩,戰亂不斷,少了他們,便等於自斷一臂,略有敵軍趁機來犯,軍中無良將叫天裕國如何迎戰?”
“為什麼要迎戰?若是別人有本事讓天下百性都能安居樂業,幹嘛不乘人之美?”林沐雨本身就是個小人物,和所有小人物一樣貪生怕死,更知道這世界上多數人哪怕日子過得窮一點苦一點,也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天下誰當皇帝關我們什麼事,我們的心願就是能吃穿不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雖然我佔了顧天霸的身體,成為這天裕國的太子爺,可我的內心依然只是那個渴望歲月靜好的林沐雨。誰的命都是命,刀砍在誰身上都會痛。打戰不過是爭權奪利,一將功成萬骨枯,把腦袋懸在褲腰帶上爭來奪去,還不如種上一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坑頭的過目子。
至於皇帝,不過是一份工資待遇不錯的工作罷了!競爭上崗能者居之也沒什麼不好。幹嘛非要牽掛那些無辜的百姓?
“不迎戰?”清羽顯然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麼消極的話來,“殿下難道要親眼看著天裕國破山河易主嗎?”
“國破關山河什麼事?山河是天下人的山河,山氣勢磅礴,河澎湃洶湧,天下誰人能讓山河俯首稱臣?國破山河在,重要的是我們在乎的人都能平安無恙。”
“殿下!您覺得把天裕國要拱手讓人,就能讓天裕國百姓避免一場戰亂,可是您想過沒有,如若換做北漠呼延氏來統治這天裕國,那天裕國的百姓包括您自己還能有活路嗎?”
北漠本是遊牧民族生性兇殘好戰,鳳棲國滅亡後呼延氏做為鳳棲北境最強的部落,血洗北境草原上其它四十八部落,呼延灼稱北漠皇帝。後北漠擴張,不斷吞併周圍小國,將那些國民貶為奴隸,像牲畜一樣任意欺辱買賣。如果真讓北漠呼延灼來統治天裕國,我寧願所有天裕百性死在戰場上,也不想讓他們過那種豬狗不如、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止是北漠,各國軍隊攻佔敵國城池之後都會大肆屠城,或是將糧食財寶搶掠一空,再放一把火將幾百年才建成的城池毀之一炬。殿下覺得您不戰而降敵國軍隊就會放過天裕國的百姓嗎?自鳳棲國滅二十年來,各國戰亂不斷,糧食供給嚴重不足,農夫餓著肚子耕田,將士餓著肚子打仗,所謂窮兇才極惡,您覺得您不戰而降,他們進了城就不搶百姓糧食不佔百姓家園嗎?百姓無家可歸,無米果腹,何來安居樂業?”清羽站起身,雙手疊合舉手加額向我恭恭敬敬行個大禮,“殿下三思啊!”
我承認我的想法太理想化了,以為這裡的戰爭和美國總統競選一樣,誰上臺都一個德行。街上的小青年們照樣喝著可口可樂、星巴克;爭搶著蘋果4、5、6。打牌抽菸吃地攤;可我忽略了,這裡畢竟不是美國吃飽撐得沒事瞎得瑟,卻從不動身邊的墨西哥和加拿大,從不把戰火引到自己身邊。無聊了就發動別國戰爭自已看熱鬧。再趁火打個劫、白撿點好處什麼的。
這裡的戰爭是面對面的真刀真槍以命相搏,敗則橫屍荒野,贏也只是吃幾頓飽飯。而發起戰爭並且最後得利的這些人,卻躲在奢華的宮殿裡,酒池肉林,左擁右抱。
現實總是那麼殘酷,而你又不得不向它屈服。戰爭如此,東宮外的跪著的那些人亦是如此。我知道自己應該妥協。畢竟我沒有什麼大才大德,沒有改變這個時代的能力,所以只能適應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