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G狂狼戰隊的賽後覆盤及戰術分析工作準時結束,寧宇等人結伴回宿舍休息,等待迎接明天對陣NB戰隊的比賽。
不過,在來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寧宇忽然改變了主意,說是想自己走一走,告別了小胖哥等人,獨自走進了昏黃的路燈下,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小胖哥有些擔心寧宇,正要跟過去,卻聽大兵在一旁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去陪他聊聊。”
夜晚寂靜,寒風吹過湖面,配合著月光讓湖面出現魚鱗般的銀色光斑。
寧宇坐在湖邊,仰頭看向夜空。
夜空中隱藏了太多還未被探索的秘密,也承載了古今無數人的精神寄託。寧宇還記得,曾經在江北大學的時候,他每當心情不好,都會到樓頂看著夜空,想很多很多的事,讓夜風吹走他煩亂的思緒,漸漸讓自己的內心歸於止水般的平靜。
今天寧宇的心情其實不錯,從剛歸隊時遭遇的三連敗,再到今天剛剛斬獲的四連勝,將G狂狼戰隊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前路雖然還是充滿崎嶇和坎坷,但至少希望還在,未來就一定還在。
對於明天要面對的NB戰隊,寧宇其實還是很有信心可以戰勝的,甚至不僅僅是NB戰隊,還有後面的傲世戰隊和五扇門戰隊,都一定不可能阻擋他們G狂狼戰隊前進的步伐。
即將面對的三個對手中,有兩個是手下敗將,想沒有自信都不行啊!
既然說過要七連勝才能穩穩晉級下一輪,那就必然要拿七連勝,少一場都不行。
不過,寧宇此時依然覺得有些煩亂,和比賽無關,與大兵晚上遇到的那件事有關。
勝利,真的可以拿來交易嗎?他們G狂狼戰隊這邊不會接受這樣的交易,這不代表其他戰隊也不會接受。如果勝利真的可以交易,那他們這麼長時間所付出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呢?
寧宇忽然感覺,不是每個人的夢想都那麼崇高,或許他們所苦苦堅持的一切,只要和資本掛上了鉤,就會變得骯髒不堪。
“怎麼沒回去休息?明天可是還要比賽呢。”忽然大兵的聲音從寧宇身後響起。
寧宇從弦月上收回目光,扭頭向身後望去,正看到大兵緩步向著他這邊走來。
“有點睡不著,想出來透透氣,一會就回去睡了。”
大兵沒有再說什麼,一路踩著被青草包圍的一塊塊黑色防滑石磚,穿過小甬路,來到了寧宇旁邊,坐在了長椅的另一邊,竟也如剛剛的寧宇那樣抬頭看向天空中的弦月。
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的坐在那裡,都一樣抬頭看著夜空,許久都沒有人說話,讓夜風把這普通的夜晚吹得更加寂靜。
忽然,大兵主動打破沉默問道:“寧宇,你們老家有沒有這樣一個傳說?說月亮是月娘神,如果有人用手指月亮的話,月娘神會生氣,晚上會趁那人睡著,偷偷來割掉那個人的耳朵。”
寧宇聞言愣了片刻,然後才點頭道:“確實是有,害得我小時候還做過噩夢。小時候我挺淘氣的,大人越不讓做的我就越想做。我有一次偷偷的指了一下月亮,然後像做賊一樣縮在被窩裡,怕得不行。後來睡醒了才發現,那個傳說完全就是嚇唬小孩的。後來讀書讀得多了,我才真正知道,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鬼神,所有的那一切都是人們自己嚇唬自己或者嚇唬別人時編出的瞎話。”
大兵笑了笑,忽然嘆了口氣,道:“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越長大越懦弱。但奇怪的是,咱們小時候所懼怕的,長大了之後便都不怕了。而小時候所懼怕的,長大之後卻開始心存敬畏。”
寧宇明顯感覺到大兵此時的心情似乎不太對勁,疑惑的扭頭看向大兵。
月光灑下的冷芒將大兵的側臉照得微微泛白,大兵的目光迷離,不知是落在近處,還是落在遠處。青草下沒有蟲鳴,只有微微上凍的土層;幾棵湖邊的垂柳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給人以蕭條之頹廢;湖對面的草地上,幾個鞦韆被夜風吹得“吱嘎”微響……
“你是在為那一百五十萬的損失而鬱悶嗎?”寧宇試探性的問道。
大兵搖頭道:“怎麼可能呢?我只是忽然覺得,同樣的東西,在不同的角度看,看到的結果竟然是不一樣的。”
以前在KPL和現在從底層往上大,都是在打王者榮耀的比賽,但大兵所遇到的,所面對到的,以及甚至連所做、所想的,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曾經觸手可及的,現在是夢寐以求的,是拼了一切都想要得到的。這種“曾經擁有”的感覺,其實挺讓人覺得難受的。不過好在,失去的,終究要再次擁有了,並且比以前更純粹,不帶那麼多的瑕疵。
寧宇問道:“大兵教練,你以前在KPL的時候,這種交易多嗎?”
其實這個問題,就是今晚一直在糾纏著寧宇,讓他無法入眠的問題。如果拼死拼活,不顧一切的打進KPL,面對的卻是那樣一個世界,那還何必繼續堅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