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聞言便愣了一下,白皙的手指擰住茶蓋,若有所思。
緩了一會,才裝作漫不經心地道:“你怎知是普洱?”
夏阮嘴角微撇。
新茶?當她真的不知道嗎?
從前的她自然是不知道這是普洱茶,但是如今她怎會不知道?
趙氏無非就是想擠兌她,還好她也不想給趙氏好臉色。前世她從未多琢磨趙氏話裡的意思,如今她早已不再蠢笨,自然不會以為趙氏的如此說話是無意的。
“要說香味,這普洱自然是日子隔的越久香味就越好,若是說新茶嘛,是比不上碧螺春。但是大伯母如今是有喜之人,自然是要喝普洱。只是這普洱……”說到這裡,夏阮的眼裡帶著一絲譏諷,轉瞬即逝:“周大夫說,有喜之人還是少喝一些茶為妙。”
宅子裡的鬥爭,是沒有硝煙的。一旦自己亂了陣腳,別人就會乘虛而入。趙氏越是喜歡她家裡不安寧,那麼她就偏要趙氏失望。
趙氏以前害怕夏富成有子嗣,總是喜歡在夏富成埋怨母親不能為夏家傳宗接代,就算生下了她這個女兒,來日也會嫁出去,又怎麼能接手家業。母親沒有主見,父親也好不到哪裡去。前世父親死在花姐的榻上,母親空洞的眼神跪在靈堂裡,每一個場景都在刺激她。
只是事情已經有些久遠,父親當日的死,依舊是讓她琢磨不透。
趙氏瞧著她笑的時候,嘴角彎起小小的弧度,笑意極淡。
王月華在一邊接了話:“三小姐這般說,真像是跟周大夫學手藝了。”
“王媽媽這些年,越來越喜歡打趣人了,這外人若不知道王媽媽在大伯母身邊,估計還以為你損我呢。我這個做侄女的,只是想關心一下大伯母而已。”夏阮臉上的笑容斂起,露出無奈的樣子。
王月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些年她雖一直都是夫人的貼身婆子,但是夏阮再不對,也是這夏家的三小姐。她平日裡習慣說話刻薄,如今也是一時大意忘記改了她自己也太不小心了。不過她也有些驚訝,以前溫順的夏家三小姐,怎麼如今一場大病過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言語裡多了一些咄咄逼人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惶恐。
趙氏揮了揮手,在一邊的王月華趕緊低下身子:“三小姐,是老奴說錯話了。”
怎麼會說錯話,這才是王月華心裡的話。大伯母平日裡早就不待見她,這些做奴才的無非就是看主人臉色拜高踩低。
只是是傍人也就罷了,只是這王月華在她的記憶裡太過於深刻了。
前世,她到了這大伯母家裡之後,這王月華動不動就剋扣她的吃食,言語總是侮辱。大冬天,丫鬟都不吃的餿掉的糙米飯,卻丟給她吃。表面上她是夏家的三小姐,可是過的卻是豬狗不如的生活。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最後偷了銀子帶著夏雯入京,更不會遇見唐景軒。
如今瞧著王月華,她如何能不氣。
趙氏眯起眼睛打量了一會夏阮,才道:“你母親怎地沒來?不是說今日來接雯丫頭回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