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後,整個侯府也是開始忙碌起來,家宰是漢之前,那是諸侯王舍下官職,可是在今朝,指的卻是家中管事,侯府管事劉姓,乃是侯府遠房子弟,入府有五十多年,眾人皆敬之,之前董氏所叫的,便是他,他本來在外頭因為春種而忙活,得知祥瑞種種,便朝著侯府趕來,中途又遇到董氏所派之人,便加快速度趕到。
劉管事站在主房大廳,拄著柺杖,整個人縮成一團,搖搖晃晃,顫顫巍巍,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倒下,老人滿臉滄桑,乾瘦的不成樣子,雙眼眯著,董氏連忙賜座,有健奴在一旁扶著老人坐下。
“自夫逝已過三載,此三載,君勤勉忠懇,妾身感激不盡。”董氏剛剛說完,劉管事便顫顫巍巍拜道:“主母是何言語?老朽無甚才華,德行平平,不敢擔主母大謝。”。
漢朝重孝重老,董氏又怎敢受劉管事大拜,連忙回拜。
年過八十的老人,在漢朝是可以不拜官吏的,就連皇帝見到也要規規矩矩的行禮拜見。
劉管事雖不過六十來歲,董氏也必須恭恭敬敬的,尊老愛幼是大漢風氣,誰也不能破例。
“想來,老朽年近花甲,老眼昏花,正要告老還家,享天倫....”
董氏心裡明白,自己這些話有些突兀,這劉管事想差了,她連忙將今日之事緩緩道來,劉管事瞪大眼睛,一聲不吭,直到董氏說完,他才緩過神來,渾身都有些顫抖起來,祥瑞啊,少君有大造化!他睜開那雙原先渾濁的老眼,眼神清明,哪裡還有半點老態?
“這...主母...少君侯....”老人一輩子都待在侯府,與少君侯祖父一同長大,上一代解瀆亭侯更是他親自帶大,何況老人並無子嗣,早就將劉宏視若己出,對他無比疼愛,此刻,他聲音都在發顫,話語也不利索,但是整個人的精神氣就彷彿回到了巔峰,整個人猶如一道出鞘利劍!
“天子無後...天命所應者,我兒也!”董氏也是直接將心裡話說了出來,若是連這勤勤懇懇為侯府做事幾十年的老人都不能信任,哪還有誰能信任呢?
“不好!”老人忽然起身,健奴一愣,又要扶住,卻被他一把推開,老人臉龐漲紅,對著健奴罵道:“你這不長眼的臧獲,去門外守著!”,家奴倉皇跑出,一時間,董氏也是目瞪口呆,不是都說劉君年邁力竭,怕熬不到年底麼?這怎麼....
“主母啊,那些家奴雖都是我劉家之私奴,卻不可全信,其中難免有他人耳目,怎可就這樣放他們離去?請主母下令,使人攜重禮,去往他們家中,拜謝其母妻子,以彰其功勞!”劉管事眼裡閃過幾絲狠厲,說道:“再將他們送到老朽這裡罷,春種之事,尚需要些家奴來幫!”
董氏呆愣了片刻,方才點點頭,說道:“善。”
老人在一瞬間,又回到了原來渾渾噩噩的老態,顫顫巍巍的行禮說道:“此外,還請主母牢記,天書之事,事關重大,萬不可洩露,便是戚家...也萬萬不可,主母乃是劉家之母,非董氏耶!”,說完,老人便告退離開,董氏皺著眉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