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妮表面乖巧,自然隨著阿牛一起叫無痕哥,眼中的忌恨卻越來越令無痕心驚。
無痕雖不怕這彩妮再搞什麼鬼,不過卻對她多留了幾分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這幾日許是沒有機會吧,彩妮表面與無痕倒也相安無事。
這一路逃荒的村民足有一百多人,大家沿西而行,眼前山水漸漸有了植被林木,蝗蟲越來越少。
眼看快要離開蟲災區域,眾人彷彿看到了希望和未來,飢餓疲乏的身體也顯得更加有勁,相互扶持著越走越快。
無痕和母親走在逃荒隊伍最後面,雖然大家即將脫離蟲災區域是值得高興的事,但無痕卻半點也興奮不起來,令她深深憂慮的,是母親越發沉重的病情。
透過這幾天相處,無痕就算不懂醫術也看得出來,母親病得非常嚴重,夜晚除了時常劇烈咳嗽之外,肌肉竟有萎縮之象,滿頭黑髮也在逐漸冒出許多銀絲,若非臉上那雙眼睛仍清澈如星,無痕定會以為母親很快就要離她而去。
無痕也曾詢問母親究竟身患何病,可夢氏似乎迴避什麼,一直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反覆安慰無痕說她沒事,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無痕無奈,又偷偷找劉伯打聽,劉伯只說母親來到圭水村時身體就已經有病,看過許多醫師,多年來始終治不好,誰也不知是何原因。
找不到病因,只能說明母親的病情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無痕嘆口氣,她對母親病情毫無頭緒,只能將這份擔心深深埋在心裡。
當晚,無痕悶悶吃了半塊地瓜幹,疲憊地擁著母親沉沉睡了過去。睡夢中無痕夢見母親病情日益加重,最後在痛苦中離她而去,無痕悲傷地抱著母親屍身哭得死去活來,最後,天地間只剩下她自己孤苦無依,一個人流浪街頭……
不!不要,母親你不要走!
無痕猝然驚醒,猛地坐了起來,忙扭頭看了眼,見母親仍好端端地依著山壁而睡,繃緊的神經頓時鬆弛下來,原來剛才只是一場噩夢。
鬆了口氣,無痕緩緩起身,腦海中仍迴盪著夢中的悲傷離別,不由黯然神傷,默默無語。
突然,她覺得一陣驚悚,因為她看到母親身邊,竟然還依傍著一名小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討人喜愛,可惜過於清瘦了些,正緊緊擁著母親手臂而眠。
這、這不就是我自己麼?我怎麼能看到自己?
無痕驚疑萬分,垂頭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如今只是一道淡淡的透明虛影,縹縹緲緲,彷彿隨時都會消散在風中。
難道我已經死了?無痕睜大雙眼,可是,我為什麼會死?我無病無災也沒有哪裡不舒服,怎麼會突然死去?
無痕呆了半晌也沒想明白,無奈之下重新開始審視自我。
她記得前世曾有科學家用實驗去證明,人類死後有靈魂離體的現象,這種言論還受到多方爭議,當時她看到這樣的新聞也只是一笑置之,她是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間有鬼怪神仙,靈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如何令人相信?可是現在,她不得不信,因為自己現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望著閉目而憩的母親,無痕顯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才好。
突然,她心頭一動,自己肉身胸腹微微起伏,似乎還有呼吸,這說明什麼?是不是說明自己的肉身只是在沉睡,並未死亡,那現在自己這又是什麼情況?
靈魂出竅!無痕突然想到這個可能,對了,就是靈魂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