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不懂,“皇上,您不是還交代了她一個差事嗎?”
“留著,終究是禍患。”
嘴上狠戾說著,眼前突然閃過她明亮的雙眸,在顧府裡,在鳳凰閣裡,在廊子裡,在池子邊,與她見面不多,可每一次,都很深刻。
連城自詡見慣了天下美人,也還沒有為哪個女子茶飯不思,女子美的不過就是臉蛋兒。可一想到顧清,放在後宮佳麗中,恐怕早就被淹沒下去。唯獨她的那雙眼睛,和渾身透著一股的機靈勁兒,讓人移不開眼睛。
“皇上,老奴覺得這樣不妥。既然您想跟丞相冰釋前嫌,為何要傷害顧清?”
連城眼睛眨也不眨,淡漠道:“登基那麼久,我好像看慣了人世繁華,凡塵皆夢,都是過眼雲煙。”
趙公公不知作何回答,殿內透射出外面的光,一層一層在地上暈染出色彩,連城望著那光,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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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坐在窗前,挑選木匣裡面的簪子,挑來挑去,選了一個嵌著赤玉的步搖,插在髮間,為髮色添了幾分色彩。
“姐姐?”
衛採門也不敲,直接探頭進來,小腦袋瓜在門縫間圓溜溜的,見屋子裡沒有人,他走進來,很是高興,還打趣流蘇:“姐姐昨夜睡得可好?”
知道他小子說的什麼。流蘇眼一斜,嘴角噙著滿足的笑,故意斥道:“你知道些什麼?還不趕快去服侍公子?待在我這做甚?”
衛採嘿嘿笑道:“公子在書房呢,我可是特意過來看姐姐的。”
流蘇整理好衣裳,又抹了抹妝容,笑著睨了衛採一眼。
昨夜什麼事也沒發生,不過就是她趴在他膝上睡著了而已。可傳出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又是慕容給過名分的人,任誰也不會相信兩人會是清白的。
既是如此,她也就懶得解釋。
屋子裡只有她與衛採兩人,流蘇抬目望向外面,確定無人後,拉過衛採坐在自己身旁,憂心忡忡道:“我的好弟弟,你可知道,我們的身份快要暴露了。”
“姐姐擔心什麼?不是有公子擔著?”
流蘇搖頭,慕容與連城的恩怨她一清二楚,正如她的過往,也曾血淋淋被人剖開過。
“衛採,你要記住,我們要自立。公子他不可能護我們一世周全,再說,你知道他為何要收留我們嗎?”
衛採說不出來,在相府生活了那麼多年,還真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公子對他的好,足以讓他用餘生來肝膽相照,其它莫須有的猜忌,想都不敢想。
“母妃曾經最恨的一個女子,你還記得嗎?”
她說的是母妃在世時,本應寵冠六宮,卻因一個女子而慘敗。那個女子,被父皇安置在宮裡最冷落的地方,沒有名分,沒有地位,卻擁有了一個皇上所有的愛。
為了不讓她受到其它妃子的傷害,女子所居住的宮殿,皆有重兵把守,就連她身邊的宮女,都是經過層層篩選出來的精英,也真的確保了她在宮裡安然無恙的生活。
誰也沒有想到後來的造反,殷紅火光中,各人逃命,生死攸關之際,都捨棄了恩怨情仇。可皇上在臨死前,還是妥當將那女子安頓好,連同她身邊的女童。
衛採記不起來那麼多,畢竟他那時也只是個嬰幼兒,除了母妃頭上的步搖釵,再沒有其它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