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不怪他們想不到真相,實在一直以來,鄧舍的關注重點都在山東、中原、淮泗;怎麼也想不到,竟忽然會大舉南下、劍指大都。更想不到,洪繼勳的計中計,明為大都,實為察罕本人。
帳內陷入安靜。
李惟馨站起身,緩步走到懸掛在側壁的地圖前,細細觀看圖上形勢。一邊觀看,一邊蹙眉深思,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道:“主公,趙賊此舉,必有用意。既知他別有意圖,我軍若繼續安坐不動,怕是不好。”
安坐不動,當然不好。打仗講究一個主動,一直等下去,太被動了。
“老夫也這麼想。那以先生之見,我軍該如何是好?”
“不如打草驚蛇!”
“……,噢?願聞其詳。”
“既猜不透他的意圖,乾脆就打他一下。臣聞:‘亂中出錯’。仗一開打,形勢一亂,也許,他會露出馬腳。”
“怎麼打?”
察罕帖木兒也來到圖前,仔細察看,說道:“他城中佈防甚嚴,若強攻硬打,恐怕會傷亡不小。”
“前日有份軍報,說探知賊軍有部分糧秣屯在楚丘、單州。……,趙賊的主力皆在成武。主公若使一支輕騎,夜晚出發,避開成武,一夜之間,可抵楚丘、單州,趁其不備,強攻火襲之,必能得手。”
“楚丘、單州,皆在成武之後,一居其南側,一居其東側。遣輕騎往去攻襲,即便能得手,撤回來怕是不易啊。”
“主公可親引精銳,出城列陣。趙賊若敢出城截攔我部輕騎歸來,可趁機襲其後陣。”
“……,如此這般?”李察罕拈鬚細思片刻,說道,“倒是有七八分把握。”
兩軍對陣,出奇者勝。有六分把握已然足矣,何況七八分?這也就等同將此事定下了。察罕帖木兒說道:“事不宜遲,兵貴神速。既然如此,這就選揀將校,今夜便出城夜襲!”
……
成武城中。
趙過披甲按刀,巡查城牆。
入秋以來,還沒降過一場雨。秋老虎、秋老虎,最熱的時候,陽光甚至比夏日還要毒辣。城內的樹木都耷拉著葉子。為方便守城,城外的樹都早被砍了,只留下一個個的樹樁,暴露在陽光下,被曬得乾枯萎縮。
趙過披掛的只是輕甲,繞是如此,也熱得汗流浹背。
他伸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展目遠望,朝遠處的曹州城看了會兒。距離太遠,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瞧見地平線上一抹黑黝黝。適有風吹來,捲動他身邊紅旗颯颯招展。本來酷熱的風,其間卻好似夾雜了一絲涼意。
有個隨同的千戶“咦”了一聲,忙抬頭看天,見依舊萬里無雲,但極遠處,卻好像有云層翻滾,掩卷而來。
“要下雨了麼?”
“熱了多少天,也早該下場雨了!”
“這是這一下雨,外邊散出去的輕騎,怕就不好襲擊韃子的護糧隊了。”
“咱們不好襲擊,韃子的運糧隊也不好行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