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繼勳搖了搖頭,說道:“臣以為,主公這樣做是不妥當的。”
“噢?”
“趙左丞雖然奇計奏效,功勞很大;但臣以為,他的過失更大!……,為將者率千萬之眾、馳騁千里之外,儘管應該臨機應變、不可拘泥,但又怎麼能假傳令旨、以此來號令三軍呢?如果主公這一次又獎他、又罰他,明為處罰、實則獎勵的話,必然會給軍中其它的將領開一個不好的例子。如果他們在以後的戰爭中,有樣學樣?……,後患無窮啊!”
“先生的意思是?”
“不能因為趙左丞是主公的心愛之將,就賞罰不明。此時前線還在交戰,可以先按下不講;但待戰事結束後,必須重重責罰之!”
鄧舍沉吟片刻,認為洪繼勳說的有道理,接受了他的意見,說道:“先生所言甚是。我險些辦下錯事!”又想了一想,說道,“雖說現在前線膠著,不能責罰,以免動搖軍心。但既然阿過已在軍報中請罪,我若沒有片言隻字的回覆,怕他不免心中不安。……,還是先給他回封書信的好。”
洪繼勳點頭,表示贊同。
鄧舍又鋪開紙,拿起毛筆,想了好一會兒,只寫下了一句話:“我與將軍,肝膽相照。前線戰局,悉聽尊便。請罪之說,日後再言。”裝入信封,封好了,又從門外叫人進來,吩咐立刻送走。
洪繼勳接著往下看,軍報的第二部分,講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趙過擔憂“餌敵”之計,早晚會被察罕看破,所以又想出了一個拖住察罕的辦法。即:作勢截斷察罕糧道。
察罕帖木兒已令周邊府縣向他輸送糧秣,可以趁這個機會,派幾支小部隊四散而出,裝著要斷他糧道。
察罕帖木兒定然不會坐視不管,絕對會遣人出城保護。他不派人出城便罷,一旦他遣人出城,就抓住這有利時機,“與之纏鬥”。
纏鬥的目的有三個:其一,逼迫察罕派遣更多的部隊出城,他出城的部隊越多,他想撤走就越不容易。其二,藉機搶佔曹州周邊要點,只要能佔住要點,那麼察罕就算主動要撤,也不怕了,隨時可以攔截。
最後一個目的:察罕軍中快要斷糧。不能讓他徹底斷糧,徹底斷糧,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地立刻撤退;但也不能讓他有糧太多,有糧太多,不利日後的決戰。
洪繼勳看罷,不覺讚歎,說道:“即便是臣在前線,也不能做的比趙左丞更好了!一個計策還沒用完,備用的第二個計策就已經想好。主公有股肱如此,夫復何求啊?”
從“察罕將要斷糧”這個訊息想開去,鄧舍倒是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說道:“先生,察罕既然已經缺糧,那咱們乾脆舉大軍而圍困之,你看怎樣?會不會比聲東擊西、引蛇出洞省事兒一點?”
洪繼勳不以為然,說道:“若我圍曹州,則分佈在河南、山西以及高唐州等地的察罕各軍必死命救之。堅城難克,敵援在外,如何是好?”
“……,先生說的是,卻是我欠考慮了。”
“聲東擊西、引蛇出洞則不然。用大都做誘餌,調動察罕疲勞奔命,我則以逸待勞,不戰則罷,戰必克矣!”
鄧舍同意,說道:“的確如此。”
“眼下,既然察罕已入彀中,我新軍與徐宿降軍的改編、編練也將近完成,很快可投入使用……,主公,是不是可以催促陳平章的遼陽軍入關了?”
遼陽軍入關之日,就是“引蛇出洞”正式開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