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種情況,鄧舍雖在王府,卻也盡數都知。
不得不承認,在李首生的指揮下,通政司的運作是越來越成熟了。從最初的收集情報、到中間的審察歸類、再到最後的上報燕王府,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環節,都高效、快捷,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往往頭一天晚上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能送到鄧舍的案頭。
……
“李首生是越來越能幹了。”鄧舍翻著手裡的摺子,對洪繼勳說道。
洪繼勳先是搖著摺扇、表示了贊同,接著又說道:“不過老李給人的感覺也越來越陰森了。前天,臣在路上碰見了河光秀,興高采烈,如劫後餘生。臣問他碰見什麼好事了,……,主公您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
“‘俺剛從通政司衙門出來’。”
鄧舍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說道:“這件事我知道。前幾天,封帖木、景慧和道衍和尚以答謝的名義擺酒席,請了幾個官員到場,河光秀是其中之一。散席後,通政司得了密報,說在宴席上,封帖木和景慧問了很多前線的事情,拐彎抹角打聽是不是又要出兵、打大仗。……,為了核實,所以,李首生找河光秀去,問問詳細情況。”
“噢?封帖木、景慧、道衍?他們請客的事兒,臣倒是知道。當時他們也給臣送了請柬,不過因為近日太忙,所以臣沒有去。……,他們在酒席上打聽了這些內容?”
“是啊。”
“不知河光秀他們怎麼回答的?”
“赴宴的都是底層官員,知道的不多,也不怕他們洩露什麼訊息。”
“……,道衍還好點。封帖木和景慧,特別是景慧,這幾天很活躍呀!臣聽說,便在昨日,景慧又搞了一個辯法會?不但請了許多和尚,有不少的讀書人也參與了。小陸公、張冠也都有去。並且,左右司、樞密分院、益都府衙裡也分別有人與會。……,主公,對他們是不是該緊一緊了?”
“和尚、秀才能鬧出什麼事兒來?……,至於小陸公陸離、張冠,這些徐、宿舊人,我已令李首生將之牢牢看穩。平時他們有個來往,我都一清二楚。不必理會!”
洪繼勳點了點頭,說道:“主公說的也是。只要看住源頭,就不怕景慧胡鬧。”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說道,“通政司送來密報,說金陵朱元璋已經拒絕了安豐的令旨,藉口陳友諒步步緊逼,不肯借兵與之。……,對此,主公有何看法?”
“早之前,你我不就議過此事麼?……,朱元璋借兵最好。若他借了,可以和咱們借給安豐的軍馬合在一處,壓制河南韃子,減輕將來與察罕決戰時的南線壓力。他不借,也無所謂;至少他不能前腳以兵力不足的原因拒絕了安豐,後腳就來奪我徐、宿。也算間接地減輕了我南線壓力。”
“是啊。朱元璋有雄心壯志,並非不顧臉面的小人,愛惜名聲,打自己臉的事他應該不會做。……,說到借兵給安豐,不知咱們借出去的軍馬可南下了麼?”
“上午剛來的軍報,定好了明天從單州出發。”
先前,安豐來借兵,說欲規復汴梁。鄧舍答應了。
這支“借出去”的軍馬肯定不能從成武前線派;也不能從徐州、宿州派;如果從益都派,路途又太遠,故此,乾脆就從遠在濟寧的單州以及周邊諸城抽調部分駐軍,湊齊了兩千多人,號為“海東第一冠軍營”;並宣揚:隨後還要陸續派出精銳,要派夠兩萬人馬,協助安豐攻打河南。
在這個即將“引蛇出洞”、與察罕決戰中原的關鍵時刻,派一支部隊南下安豐,有兩個好處。
一個是鄧舍剛才說過的:可以與徐州、宿州形成掎角之勢,壓制河南的元軍,減輕南線的壓力。這樣一來,在將來和察罕決戰時,就不用擔憂南邊會有敵犯;或者說,就不必擔憂會陷入兩線作戰的苦境。
一個卻是鄧舍沒有說、而鄧舍與洪繼勳皆心知肚明的,那便是可以藉此來麻痺察罕帖木兒。在早期、在各部軍隊還沒有到位、在還沒有做好準備之前,用這個舉動來告訴察罕帖木兒:我下一步是要打河南的。虛晃一槍。以免被察罕帖木兒過早地發現真實意圖,功虧一簣。
……
兩人正說話間,室外有人來報:“通政司密奏、前線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