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即徐州的古名。
鞠勝細觀地圖,許久,喟然嘆息,說道:“先生真明察秋毫,分析得實在鞭辟入裡。”
“豈敢豈敢,大人謬讚。”
“……,先生所說之‘兩個情報’,俺已經知道了。那麼,以先生以為,取徐州之策該做些怎樣的變動才為好呢?”
“卑職的一點淺見,不管吳軍是否想暗中圖謀徐州,如果咱們真的想取徐州,最好立刻就開始行動!”
“立刻?”
“首先一個,賽因赤答忽已被我軍生擒,王保保雖然暫時還不知下落,但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諒他一個逃遁之敗將,手下缺兵少卒,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正如鞠大人所說,單州之城克,必在旦夕之間!可以說,已經是十拿九穩了。故此,對單州城之攻勢,其實現在反而不用著急。”
“不用著急?”
“然也!正可趁此機會,來一個‘聲東擊西’。明面上,大張旗鼓地包圍單州;暗地裡,遣一支精銳徑去徐州。以卑職料來,徐州守將定無所備,取城必在反手之間!肯定十分的輕而易舉。”
“可是,徐州乃是一座大城啊。”
“城池再大,又有何用?守城者,人也。想我單州野戰,敵我數萬精銳在雨下鏖戰,從辰時起,直入夜方息。戰鬥的程度是如此的激烈,訊息肯定早已也就傳去了徐州。徐州的守將定認為我軍疲憊不堪,繼續休養;就算不修養,下一步也絕對是繼續進攻單州;況咱們海東與張士誠也從無交兵,算不上敵對的關係,綜合種種,他們一定是不會有防備的。……,彼無備而我有備,有心算無心。兼且我軍挾大勝之威,又何愁不勝?”
鞠勝沉吟不決,說道:“先生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他轉目去看趙過。
剛才這麼半天,多數時候都是潘賢二在說話,趙過很安靜,但該說的都說完了,需要到做出決定的時刻,還是非他不可。
不錯,按照潘賢二的分析,圍單州而不打、遣軍急襲徐州,看起來確實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最正確的,卻不一定就是可以做的。戰場上的局勢往往疏忽萬變,儘管這會兒看起來,似乎先取徐州最有利,可是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變化呢?萬一出現變化,徐州沒打下來,單州也沒打下來,這個責任誰負?
一個弄不好,“大功”就變成了“大過”!
鞠勝和潘賢二都看著趙過,帳內很靜。
趙過坐在座椅上,面如沉水,他看了會兒地圖,然後移開視線,一一掃過鞠勝與潘賢二的臉,很平緩地說道:“俺、俺贊成潘先生之議。”
鞠勝好心提醒他,說道:“潘先生的意見是‘立刻’出兵。如果‘立刻’出兵,肯定無法知道主公的意見。趙大人,若是主公?”
“主、主公若有責罰,本將一人擔之。”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句話說起來簡單,真的做起來,沒有幾分擔當的人卻肯定是做不來的。
潘賢二介面說道:“卑職說是‘立刻’出兵,其實估算下來,最早出兵怕也得到明晚了。總要選出主將、定下來奔襲的軍馬,而且也還不能白日出動,以免驚動吳軍。……,趙大人,不如咱們今夜就送信去給主公,如果來回得快一點,也許明晚就能接到迴文呢?”
潘賢二不比趙過,他可不敢承擔這個責任。雖然在分析時他滔滔不絕,並且趙過也說了“若有責罰、一人擔之”,然而真到事頭兒上了,趙過真的決定這麼做了,他卻又有些忐忑不安,直覺心中打鼓。
趙過一笑,說道:“今、今夜便送信給主公,這個自然。不、不過,不論明晚能否接到主公回信,取徐州,就、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