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儘管放心。待戰事畢,回來城中,俺請你喝酒!到時候,且比比誰的戰功更多。”
陳細普大笑說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提起馬鞭,“啪”的一聲,在半空中挽了個鞭花,往坐騎上輕輕一打,縱馬疾馳,與引路的小吏一起,徑自出城遠去。佟生開看他的身影漸消失夜色,也上馬離開。
佟生開趕赴棣州,且按下不講。
只說陳細普,一路上披星戴月、緊趕慢趕,總算在第四天頭上趕到了駐紮在泰安城外的方米罕部。其實,此次分來泰安的學員軍官不只他一個,總共五十多人,但是分到方米罕部的,卻是隻有他一人。
原先在軍校時,據他們瞭解到的情況,泰安駐軍只有一兩萬人。路上,這些同路的學員們之間也都曾經有過討論,覺得很奇怪,一兩萬人的部隊,所需副百戶,頂天了,也就是兩三百人。怎麼一下子就補充過來五十多人?難道去年底的益都戰事,竟然會使得部隊受損如此之大麼?
到了泰安一看才知道,哪裡是一兩萬人的部隊,不帶城內駐紮的,只駐紮在城外四個大營中的,粗略一數,就已不下兩萬人。
諸人皆是又驚又奇。只是因為軍紀嚴肅,入了大營,不敢交頭接耳,唯有互相用眼神示意。有聰明的,隱隱猜出了些甚麼,滿臉興奮的表情。
陳細普一邊細細觀看營中軍卒,一邊暗自尋思,想道:“怪哉!俺說怎麼分了這麼多學員過來,只看這城外大營的架勢,怕泰安一地現有的駐軍加在一處,不得有三四萬人?益都總共才不過七八萬人馬,竟是半數集中此處!卻是為何?難不成是因為殿下得了確切的情報,已經探明察罕將要反撲的目標會是泰安麼?……,卻也不對。就算察罕十萬人來,守個泰安,也用不了這麼多的軍馬。……,哎呀,端得稀奇,難以猜測。”
引路的小吏悶頭走路,入營不多遠,陳細普已經和別的學員們多數分散。
方米罕的部隊在大營的左邊。雖然那小吏穿著吏員的服飾,而且陳細普也是穿戴整齊,儼然副百戶的打扮,並且此時他們早已經深入了營中,但是每過幾個營頭,就時不時地還會遇到崗哨。有的是固定的,有的是流動的。無論哪種,在檢查他們的證件時,無一例外,全都是十分的認真,毫不因為他們透過了前邊的崗哨,檢查就有所放鬆。防範森嚴異常。
陳細普更是納罕,心中想道:“更是古怪!我海東雖然軍紀嚴明,但是卻也從不聽聞,竟有嚴格到這個程度的。按照這種崗哨檢查嚴密的程度,別說是個人了,即使是隻蒼蠅,怕也難飛得進來。如此嚴密卻是為何?”
如此嚴密當然是為了防範訊息走漏。防範什麼訊息走漏?防範此地駐有大軍的訊息走漏。
陳細普越往裡邊走,越是心中大動。他人不笨,終於也漸漸地猜出了一點端倪。只是不敢相信。剛才是又驚又奇,這會兒變成了又驚又喜。接連經過了十三四處營頭,小吏停下腳步,與陳細普道:“前頭那營,就是方千戶部了。”陳細普藉機搭話,讚道:“大人足不出益都,對泰安大營裡邊的情形卻倒是清楚。就知道前頭那營是方千戶的營頭了。‘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說的就是大人您這樣的吧?叫俺好生佩服!”
那小吏笑了笑,說道:“俺只是一個小小吏員,哪裡當得起陳百戶‘大人’兩字的稱呼?沒得折殺俺也。卻也不是俺不出門就能知天下事。上個月,軍校一期學員畢業,也有分來方千戶營中的,同樣是由俺相送來到。所以,俺就對方千戶的營頭在哪兒,較為熟悉。‘老馬識途’而已。”
“原來一期生也有分來方千戶軍中的?”
那小吏答道:“是啊。但是和你一樣,也是隻分來了一個。而卻也沒有擔任百戶的實職,而是被分去做了參謀。陳百戶,彆著急。用不了多久,你倆就能相見。說不定,你們還都認識呢,到底一個學校出來的。對麼?”
陳細普乾笑兩聲,說道:“是,是。”放低聲音,又道,“大人,您久在分院,對咱前線的態勢肯定很熟悉。不比俺,才從十萬八千里遠的海東過來。……,大人,俺卻是有個疑問,想請您解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那小吏擺擺手,說道:“別,陳百戶!你不說俺也知道你想問什麼。上次那一期生,和你一樣。實不相瞞,陳百戶,你問了俺也是白搭。俺在分院不假,這前線軍隊的調動俺也的確經手過一二。但是您看看俺?”
“怎麼?”陳細普順著那小吏的手指,將他從頭刀下打量一遍,稱讚說道,“大人玉樹臨風、器宇軒昂,……。”
“哈哈!陳百戶,俺不是這個意思。你看俺這身裝扮,……,不入流。一個小小的吏員,位卑人微。前線軍隊所以調動,究竟是為何事?你說,俺怎麼會知道?這事兒呀,怕也就殿下、左丞老爺寥寥幾人知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