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就流傳有宋江起義的故事。梁山泊,剛好也在山東。劉十九這句話,一語雙關。
且再說鄧舍,酒氣熏天地回去房中。本有兩三個侍女攙扶相行的,不等她們來幫忙盥洗、寬衣,鄧舍揮了揮手,即令之退下。負手在室內轉了幾轉,一樣來至窗前,推開窗戶,視線投入夜中。
劉十九所住之處,恰與他的房間遙遙相對。
他暗自尋思,心中想道:“那劉十九,看似醉了,卻分明是在裝假!萬沒料到,他的酒量居然如此厲害。”整了整衣襟,自言自語,說道:“民諺雲:‘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他如此推諉做戲,甚有可疑。其所帶來的聖旨裡邊,必然是定有玄虛!”
卻不知,劉十九到底帶來了小明王怎樣的旨意?
次日一早,鄧舍與海東群臣擺香爐、置香案。劉十九宣讀聖旨。
“皇上聖旨,……。”云云。
蒙元的聖旨,很多用的都是口語。宋政權造的雖是蒙元的反,在聖旨方面倒是沒甚麼改動,一樣也是如此。不需要有什麼學問,就可以聽得明明白白。——,那劉十九本不識字,聖旨上的內容早就背誦流利的。舉個聖旨放在眼前,無非做個樣子罷了。
聖旨宣讀既畢,劉十九面帶笑容,將之交給鄧舍。鄧舍雙手接住。
劉十九笑道:“殿下既已接了聖旨,俺這‘天使’的身份也就沒了。從今以後,俺就是益都一臣子,就是殿下手底下的一個小卒。雖不敢自誇才能,但是,只要殿下有用的著俺的地方,一句話,一道令旨下來,必為殿下效鞍前馬後之勞。殿下快快請起,請受俺一拜。”
鄧舍微微一笑,把聖旨交給隨從,緩緩起身。制止了劉十九的下拜,反過來,拉住他的手,笑道:“大人何必多禮!誠如大人所言,你我老相識了。實不相瞞,上次在海東與大人相見時,我就極其仰慕大人的風采,想把大人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但是,我也知道,大人素為朝廷的頂樑柱石,料來皇上定不肯割愛的。是以,也就沒說。
“實在沒有想到,大人這次出使來我益都,皇上就居然肯主動把大人給我送來了。好,好!真是叫人歡喜!……,哈哈!好叫人歡喜。”
劉十九道:“俺老劉目不識丁,粗人一個。哪裡又會有甚麼‘風采’了?殿下的誇獎,實不敢當。殿下乃不世出之英傑,有不世之才,皇上開恩、此次能把俺派來益都,歸從殿下節制。讓俺也得以因此,可以沾沾殿下的光。說實話,俺卻也是喜不自勝!”
“哈哈!”
“哈哈!”
兩人相對而笑。
“請問殿下,皇上聖旨裡,說請殿下南下。不知殿下打算何時奉旨動身?”
“這,……。我益都才經戰事,糧食缺乏,才從浙西借來了十萬石糧。借糧此事,大人也應該有所聽聞?”
“略有聽聞。”
“糧食不足,我益都軍械也是不足。便在大人來前兩日,我從軍報上看到了濠州失陷的訊息,又因擔憂朝廷,從我不多的糧食、軍械中擠出來了一部分,已經遣人送往去了安豐。請劉平章轉交呈獻給皇上。我益都本就缺糧、缺軍械,這批擠出來的物資再又剛剛送走,更是雪上加霜。我雖也很心急,但是估計短日內,怕還是難以南下。”
“殿下心憂朝廷,乃心王室,忠心耿耿,以至不顧益都、先濟安豐。種種作為,委實叫俺佩服。殿下的難處,俺已盡知。益都也確實缺糧、缺軍餉。但是,安豐之危,卻也是迫在眉睫。如何才能既解安豐之危,又不會令殿下太過為難呢?俺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大人請講。”
“俺聞聽,雖經益都一戰,掃地王的舊部卻還存有不少。陳猱頭、高延世、劉果諸將,皆可稱驍悍。不如這樣,殿下只管再從海東調來些糧食、軍械等物。俺雖目不識丁,若論文采,狗屁不是。然而,早年卻也曾經跟隨劉太保征戰過沙場的,也曾經真刀實槍地與韃子打過仗。也不需殿下親征,也不需殿下南下,更也不需用海東的一卒一馬,便由俺,帶了掃地王的舊部,即日南下。殿下以為如何?”
“大人此策,固然妙計。可是,便在方才大人宣讀的聖旨裡,皇上不是才任了大人為益都丞相麼?大人守土有責,怎可妄動輕出?”
“那以殿下之見,南下之事,又該當如何?”
“三五日內,我必給你一個準信。”
“殿下既然如此說,那俺初來乍到,也還真是不好再多講了。但請殿下不要忘記,安豐朝野上下,十萬軍民,無不正翹首以待殿下!請問殿下,三天、還是五天?你必給俺一個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