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旦懷中取出一件東西,呈給洪彥博,道:“這是我家大人的信物,命小人交給侯爺,以此證明身份。”
洪彥博拿來一看,是個玉佩。他似乎記得,元旦慶典日,見張德裕腰上佩戴的,正是此物。當著鄧舍等人的面,張德裕還曾經拿了這玉佩,誇誇其談,吹噓得自某地,是唐時的遺物。今日想來,他那時的這番舉動,定然有意而為的了。
洪彥博確定了劉旦的身份,輕輕交還玉佩,吩咐侍衛們退下。
他起身,親自扶起劉旦,請他入座,笑道:“本侯有些印象,……,對了,似乎慶典日上也見過你。對,對,你當時就跟在張大人的身後。噢,劉旦,好名字。”他拱了拱手,“辛苦壯士了。”劉旦相貌平常,他記不住在情理之中。
金鏞道:“難為壯士,走山路趕得上俺們走海路。不知是何情報?快請講來。”
“貴邦與海東,是否簽訂了一份和約?”
“不錯。”
“侯爺以為,這和約,海東有幾分的誠意?”
“這,……”
“實不相瞞。我遼陽行省與海東鄧賊,也簽訂有一份和約。只磋商細節,就用了四五天的時間,其中談判的難度,料來尤甚貴邦。但我家大人,對這份和約,根本就沒抱有一丁點的希望。”
“壯士此言何意?”
“鄧賊狡詐。他的海東行省,西鄰瀋陽,東有高麗。遼東、海東當前的局勢,正是三分鼎立。我家大人對小人說道,他從不曾聽聞,三分鼎立而可以長久保持和平的。更不曾聽聞,貪婪的虎狼,會不出去吃人的。
“鄧賊,即為虎狼之輩。就眼下來說,海東強,而瀋陽、高麗弱。鄧賊要想吃人,上策莫過於分化,各個擊破。他與你我簽訂的和約,無非是個幌子。小人肯定,不出三個月,海東必然興兵。而且小人還可以肯定,首當其衝的,不會是我瀋陽,而必然是高麗。”
洪彥博與金鏞對視一眼,兩個人為官日久,都有城府。洪彥博不動聲色,笑道:“劉壯士何出此言?”
“侯爺以為,俺是在為俺家大人做說客,挑撥高麗與海東不和,好使得我瀋陽坐收漁翁之利麼?”劉旦哈哈大笑,道,“小人是個粗人,想不出有條理的話語,更沒資格做勞什子的說客。小人剛才所說的那些,轉述的都是我家大人的分析。……,除了最後一句之外。”
他說的最後一句,就是兩個肯定,肯定三個月內,海東會出擊高麗。
金鏞細細注意他的神色,十分坦然,坦坦蕩蕩,沒有絲毫作假的樣子。洪彥博收了笑容,面色漸漸凝重,他下意識地拈動鬍鬚,問道:“壯士適才講,有一個驚天動地的大訊息,難道,可就是,……?”
“正是!小人聞之,海東秣馬厲兵備戰,開打的方向直指貴邦!”
“訊息來源?”
“無可奉告。”
“空口白牙,怎能使本侯相信?”
“只能告訴侯爺,來源絕對可靠,來自海東上層。小人還可以告訴侯爺,海東出擊高麗的計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侯爺在平壤,肯定見到海東的募兵榜了?從流民中募兵一萬!海東兵強馬壯,目前的兵力足夠自保,為何還要募兵?我還有一個訊息可以告訴侯爺,海東不止從流民中募兵,就在侯爺離開平壤前不久,侯爺可知佟生養去哪裡了麼?”
金鏞打探過此事,道:“回去雙城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