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通知了城中各處坊裡的里長甲生,務必謹慎小心。而且除了本有的,這幾日更多趕製了許多水龍,就算有火,也不怕。”
“不可掉以輕心。”
說話間,洪繼勳趕了上來,他沒做轎子,騎的馬,一身妝扮,十分英俊。他湊近鄧舍馬邊,低聲道:“主公。”
這越位向前,頗為無禮。鄧舍微微奇怪,問道:“怎麼了?”
“事情有點不對。”
“甚麼?”
“適才,陪同高麗使節的官兒告訴臣,張德裕有個隨從,看著面熟。似乎這幾日,他在大同館鄰近街道上,常常見著。”
大同館,在清華館北邊,也是前高麗修建的,用來做接待賓客之用。高麗使節來了之後,鄧舍把他們安排在了那裡。聽洪繼勳一說,鄧舍心中一跳,張德裕的隨從,出現在大同館附近,代表了什麼?要知道,他之所以把兩地使節安排兩處地方,就為了避免他們私下來往。
他不露聲色,說道:“可確定麼?”
“千真萬確。”
“誰負責了接待張德裕的迎賓館?”
“左右司的一個都事。”
“待祭禮完了,問問他。……,告訴通政司,派人查。”
“是。”
鄧舍沉吟片刻,囑咐道:“記住,不要打草驚蛇。如果此事是真,要查清楚,張德裕那隨從到底與高麗使者接觸了沒有。如果接觸了,我要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如果沒有,我要知道那隨從還沒有與別的人接觸。”
洪繼勳答應了。
檀君祠在城西,祠廟不夠大,容納不下幾百人。鄧舍引了百官、士子、鄉老的代表,有三四十人,列隊進入。其它的,留在祠外。鄧舍不禁百姓觀看,因而,軍卒只圍了個警戒線,對跟著過來的百姓們,不去制止、驅趕。
祭文,姚好古寫的。出於宣告百姓的目的,沒用文言,文詞簡單易懂,曉暢如話。由鄧舍唸誦。他念一句,有人傳出來一句,畢千牛帶了侍衛們,跟著高聲重複一遍。
祭文意思,不外乎姚好古給鄧舍提議的那幾點。
但是,有一點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沒找著合適的史料證明檀君是黃帝的後裔。聯絡後來的箕子,他乾脆改變了初衷,索性把這檀君講成了帝嚳的子孫,與箕子一樣,只不過,一個為殷商之祖,一個為殷商之後。
這一番話說出來,不啻驚人聽聞。
尋常百姓倒也罷了,看不出其中深意,只聽的祭文中追根溯源,說的頭頭是道,最多了半信半疑。隨行祭禮的高麗降官、文士,可就大不一樣。有一些眼光長遠的,立刻明白了鄧舍的用心。
“這,這,……”
李春富、樸獻忠這些高麗降官,相顧失色,不約而同一個念頭:“鄧舍,不只是要佔高麗之地,更是要滅高麗其族!”可即使看出來了鄧舍的用心,又怎樣?他們不是尹權,沒有膽量把這話說出口。即便他們有膽量說出來,又怎樣?誰又能證明,誰又能用史籍證明,檀君不是帝嚳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