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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乾坤殺氣正沉沉 6 萬虎 (2 / 3)

他攻城帶的軍馬不到三萬,可他徵集的民夫多。山東不比遼東,人煙還是較為稠密的,其所徵集的民夫,有來自田豐舊地裡的壯丁,也有濟南城周圍的農人,不下萬人。一萬來人,挖溝壘山,死傷儘管慘重,進度卻還算是不慢的。就在高延世奔赴泰山前幾天,濟南城外的土山壘成。

壘土山做什麼用?用來攻城。

搭建天橋等物,一頭放在土山上,一頭放在城頭上。士卒可透過天橋跑過去,這要比攀援雲梯省力得多。不過卻也有弊端。天橋這玩意兒,一樣是有被砸斷可能的。不過,即便天橋全都斷了,也沒關係。拉投石機、火炮放上土山,調集弓弩手亦登山頂,與對面城池相平,然後弓弩齊發、炮石轟鳴,由此打擊城內,也是很有事半功倍之效。

壘土山攻城,看似個笨辦法。想要破解,很難。

鄧舍攻城,很少用此計,之所以不用,不是因為他沒想到,也不是因為他不想用。實在他的每一次攻城戰,要不時間緊張,要不人手不足,或者來不及、抑或壓根就沒那麼多的人手去來壘築所謂的土山。

這還不算最工程浩大的。

但凡圍名都、攻雄邑,城中倉儲又足、軍馬又多,難以迅捷攻克的,攻城方常常有城外築牆的。也就是深溝高壘中“高壘”的升級版。城外邊再圍一圈牆。從而造成城中內外斷絕,徹底孤立的局面。一場圍城戰打幾個月,乃至幾年,都不奇怪。

王保保土山已成,遂大舉攻城。晝夜猛攻,分番相代。高延世抵泰山腳下的前一日,也就是昨天,他才剛又對濟南進行了一次猛烈的強攻。

昨天的那次攻勢。王保保發起攻擊是在午時,挑的濟南守卒該吃飯的時候。搭建起七八座飛橋,他攜帶的飛橋不算很寬,丈餘。其麾下驍將豁鼻馬披重甲,持長刀,引數百死士馳突橋上,先與攻擊。二三十的雲梯靠住城牆,又有白瑣住引數千勇敢,攀附往上,墜而復升,無有退者。

土山上、雲梯後,無數的投石機、火炮、強弓勁弩一起發射。

再用衝車,撞擊城門。城門堅固不能破。改而衝撞城牆薄弱處。衝車又重又厚,推動衝車計程車卒都用盾牌掩護,自身也穿厚鎧。這些精選出來的車手,無一不是力挽奔牛的大力士。每一下撞擊,城頭為之震動。

然而,濟南究竟大城。城牆牢固,倉促難以破壞。楊萬虎又是赫赫有名的一員悍將,城頭也守的穩穩當當。戰至入夜,元軍丟下了數百的屍體,收軍回營。濟南城中,守軍傷亡亦有三二百之數。

一場鏖戰下來。第二天一早,王保保又攻了半天城池。下午稍微休整,入夜不久,再度攻城。李子繁、高延世部所聞聽到的炮響,即王保保這又一番攻城的開始。

接連多日的激戰,濟南城中的守卒,海東軍還好,上至楊萬虎,下到一小卒,皆受鄧舍恩惠甚多,人人沒有懼怕,眾志成城,但求一死戰而已。

劉珪部則又不然。其軍中不是沒有勇士,良莠不齊。這幾日的苦戰,雖然主守南城牆的是楊萬虎部,可是劉軍也不是沒有助防、上陣,傷亡不小。對士氣打擊的很大。又見西城門外,少有元軍圍困。起初的血性過去,目睹過察罕軍的種種剽悍、威勢,就有將校開始出謀劃策,向劉珪提議,與其玉石俱碎,何不如走西城門,保全實力,撤回後方?

儘管劉珪每次都把提議的將校斥責了回去,但他到底怎樣想的?是否真的不同意,又或者只是故作姿態,首尾兩端?沒人知曉。

王保保的此番攻城卻改變了策略,炮響過後,並沒有立即展開攻勢,而是調出了一隊隊的軍卒,打起軍旗,巡遊城外。察罕乃北地強雄,佔據有河南、河北、山西、陝西的大塊地盤,軍用又足,士卒且勇。王保保挑選出來的又皆為精銳,列成隊伍,打著火把,整整齊齊地出來一轉,城頭楊、劉兩軍士卒齊看。火光沖天裡,但見其軍:器甲精新,軍容甚盛。排列最前的千戶官與列在隊伍中間的百戶官們,鎧甲外皆被繒綺,金銀炫耀,望之森然。城中劉珪軍望之氣奪。

察罕軍士卒川流不息,從左營出來,轉一圈,入右營歸隊。

從濟南城圍日起,楊萬虎就沒下過城頭,他倒提大斧,挨著垛口,也仔仔細細地觀望多時。劉珪在他身邊。楊萬虎轉頭笑道:“韃子軍此出彼進,平章大人以為如何?”劉珪年有四旬,強作鎮靜,道:“這是王保保的攻心計。故意在向你我炫耀。”楊萬虎嗤笑,道:“窮山惡水出刁民,吃苦耐勞最亡命。不知平章大人麾下怎樣,俺們海東軍馬窮慣了,反正是越見彩頭,越有鬥志。”他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把王保保的炫耀當作了未來的戰利品。劉珪乾笑不言。

不多時,王保保炫耀畢,又三聲炮響,依舊白瑣住、豁鼻馬當頭,率眾攻城。

楊萬虎早有預備,大斧一揮,整個的南城牆上點滿了火把,照耀的城裡城外數里地亮如白晝。輪值夜晚守城計程車卒有的持槍挺戈上前,有的捲動狼牙拍、檑木等機關,做好施放的步驟。機關多由鐵索轉動,立時吱呀呀噪音大作,使得聽到的人不由牙酸。這海東士卒還真如楊萬虎所言,越遇敵人強盛,越是鬥志昂揚,一個個勇氣百倍,真不愧親衛五衙的精銳之名。

王保保攻城的手段,還是那幾樣。

豁鼻馬走天橋,白瑣住攀雲梯。把投石機、火炮聚集在一處,集中往城南牆的一角拋擲、發射。衝車撞牆,飛矢雨集。白瑣住帶了千餘精卒打前鋒,皆縛刃在背,銜刀在口,前赴後繼,援牆而上。

楊萬虎向劉珪微微抱了抱手,道:“平章大人,且請退後。”

他往左右吩咐兩句,旗手打起軍旗,傳令官沿牆奔跑,大聲下令。放置在城牆垛口處的強弩、火銃一時俱發,洞甲穿中。只聞聽城下人仰馬翻,一時間殺傷甚眾。火炮等物也迎著元軍的矢石,朝著他們安置火炮、投石機的地方,如怒吼的猛虎也似,傾斜發射。夜幕沉沉,地動山搖。

輪到今夜守城的,有兩個軍官,一個胡蘇北,一個方米罕。

他兩個人要說起來與郭從龍有些關係。鄧舍初見郭從龍時,砍了一個失職老卒的頭,責罰了兩個軍官。這兩個軍官,便是胡蘇北與方米罕。那被砍頭的失職老卒乃方米罕部曲。方米罕本為百戶,受其牽累,降職九夫長。從中層軍官一下子變為了基層軍官。胡蘇北原為千戶,是方米罕的上官,倒是官職沒變,捱了一頓杖打。

隨後,海東征伐南高麗。郭從龍被編入了方米罕部下,連帶胡蘇北,一併交給楊萬虎,由他指派。自此入了安遼軍。

郭從龍屢立功勳,與方米罕等先登高麗王宮,生擒高麗王。戰後,論功行賞,郭從龍拔擢三級,方米罕官復原職。換而言之,間接地因郭從龍,方米罕降職。又直接地因郭從龍,方米罕復職。真可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今郭從龍青雲直上,方米罕卻還依然是個百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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