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待飯後了,清點清點,看還有多少,給我賢弟族中撥去點。”
“是。”吳鶴年答應了,卻不坐下,又道,“說起來鹽,有件事,得大將軍定奪。”
“講來。”
“沿海鹽場,有兩個人手不足。將軍不是才打下蓋州?平壤文將軍、蓋州趙將軍幾日前,也都傳來訊息,說當地荒田甚多,盡皆沃野,可惜丁壯缺乏。眼看冬天一過,開春便需得耕種,請大將軍看看,能不能遷些流民、沒田地的鄉人過去,幫忙墾種。”
鄧舍皺著眉,點點頭,道:“這兩件可都是大事。不過蓋州有點遠,麗人土著去了,背井離鄉的,怕會不願意。嗯,先給鹽場撥些人手罷。”
吳鶴年面有難色,道:“要說這兩個鹽場,也不大,與其他的相比,算是小的。只是,撥人手容易,長駐就難。”
“此話怎講?”
“海濱鹽場,暴曬非常辛苦,向來多為沿海土著所為。今戰事頻仍,土著多有流竄,調內陸的百姓去,不是不行,畢竟不習慣。內陸百姓,擅長的是耕種,撥去一個人,就少了幾十畝地的開墾、收成。對百姓來講呢,鹽場的收入,也不高,都不願意去。”
“是個問題。”鄧舍想了想,轉向佟生養,猛然醒悟似的,問道,“賢弟,你的族人,雙城邊兒上也有吧?”
“是,有一部分,不多。”
鄧舍一拍案几:“叫你的族人去曬鹽,如何?”
鹽場收入低,辛苦;不許私賣,說白了,為總管府作嫁衣裳。佟生養有些為難,內地土著不願意去,他的族人更不願意去。但才結拜了兄弟,就拒絕鄧舍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不合適。
他咬了咬牙,反正一個小鹽場,要不了許多人,就待開口答應。鄧舍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又道:“對了,賢弟,你不是說你族人缺鹽麼?剛好!你回去商量商量,不行的話,你就派些人過去。總由衙門給鹽,不是個長事兒,不如這樣,以後凡這個鹽場出的鹽,分你們一份兒,夠你們自用,你看行麼?”
佟生養聞言大喜。
女真故地,產鹽的地方不是沒有,嫩江上游等地,有產鹽;他們族人在東北邊的地盤,因為瀕臨海濱,也有幾個不大的鹽場,但太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產量也不很大;而且鹽很值錢,就連漢人的平民很多都沒的鹽吃,更別說他們了。
“夠其自用”,這四個字價值千金。萬把人用鹽,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果他按一萬人、每日三餐的最大用量去支取;按一萬人、每日一餐的最小數量分發,中間的差額,就可以賣錢、換其他東西。說實話,每日一餐,就嫌多了。
他離席跪倒:“小弟代族民,謝兄長恩賜。”
鄧舍一笑,下去挽了他回位,不高興地道:“自家人,謝甚麼!”點了方才站起來表示忠心的幾個小部落族長,道,“剩下的那個鹽場,你們派人去,與我賢弟一樣,以鹽換工;按月支用,夠你等族人自用。”
女真人羨慕,尤其窮困的部落。有兩個小部族的代表,看著鄧舍,囁嚅著嘴唇,想說話,不知道說什麼。有膽大的起身,道:“大將軍,不知道鹽場,還有沒別的缺少人手?”
鄧舍笑笑,不置可否。
那人的部族遷來得晚,安置的地方不比德川,並非太好;其部族又農耕已久。他轉而求其次,道:“吳大人說,平壤等地荒田甚多,小人族中呢,閒散沒事兒的族人也不少,願為將軍分憂,墾種平壤土地。”
“是麼?好,好,好!”鄧舍不承諾,不拒絕。他打個哈哈兒,看看天色,敲了敲桌子,招呼畢千牛等親兵,道,“天色不早,上午還有事兒,不可耽擱諸位太久。上飯,上飯!”
那人悻悻然坐下。
左邊河光秀說道:“將軍,平壤、蓋州,末將隨將軍都去過。好地方,暖和、臨海,地上踩踩都能出油!說實話,末將生在高麗,後在遼西,去過的地方真不算少,都比不上。那地方好哇,平壤什麼地方?原來高麗的西京!大城市,繁華!甚麼都有。
“蓋州什麼地方?遼東首屈一指的大邑,有海路連同江浙、山東,繁華!不瞞將軍說,末將一進那城,土豹子似的,許多東西見都沒見過。俗話說:蘇杭百事繁度,地上天宮。卑職看吶,蘇杭要是天堂,平壤、蓋州,最少也得是……”他想不起來詞兒了,加重語氣,啊了兩聲,道,“那個啥!雙城和它們一比,將軍,窮山溝!”
吳鶴年加入話題,道:“可不。金、復、蓋諸州,商路便利,貨物琳琅,繁華已久。吃的、用的,便宜,還好!”
河光秀補充一句,“美女也多!高麗女、色目女。”他嘿嘿一笑,摸了摸唇上鬍鬚,向邊兒上軍官擠眉弄眼,“諸位,你們沒去過的不知道,黑妞見過麼?”他伸出兩個指頭,“俺買了倆,嘿嘿。拿來暖床,吹了燈,你都看不見人。看不見人不要緊,摸著暖和,別有一番情趣。該大的大,該翹的翹,一笑,黑乎乎的倆白牙,那叫一個呲的。用東北話講,真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