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葳?”自打宋孟兩家疏離,孟一葳便鮮少來訪。再加上近日裡他與蕭湛聯合打壓太子,孟一葳就更不方便來了。宋文禹想不明白,今天是什麼日子,只是下意識地覺得,怕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失了儀態,只道:“讓孟大郎君在偏廳裡稍待,我馬上過去。”
懷仁領命,又急忙跑走了。阿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只覺得他有話沒有說乾淨,卻也沒深究。她將手裡剛分裝好的一籃子楊梅包裹了起來,放到宋文禹手上,“我還在想著要不要給那位孟大郎君,如若是要給,該如何給。既然他已經上門來了,你便將這一袋子楊梅給他拿過去吧。”
“是,”宋文禹拿著那水果籃子,只覺得沉甸甸的,他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阿金一眼,“阿金,我去去就回,不會耽擱太久的。”
“嗯,”阿金笑了笑,目送他離開之後,便又開始慢條斯理地分裝起楊梅來。
宋文禹捧著楊梅到了偏廳,剛一進門,就愣住了。印象裡,孟一葳臉上總會掛著笑容,而今他卻面無表情地坐在那兒,宛如一座雕像。聽到房門處傳來腳步聲,他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宋文禹。
宋文禹被他冷凝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見對方不說話,也沒有站起身來迎接的意思,他也並不在意,只道:“一葳你今日怎麼來了?”
說罷,他便將楊梅先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再轉身面向孟一葳時,對方這才開口說話,“這幾日你可聽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嗎。關於宮裡的。”
宋文禹直直盯著他,似乎是想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些什麼來。可是那裡除了一片能夠將他人吞噬的狂風暴雨之外,什麼都沒有。於是他搖了搖頭道:“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孟一葳的視線從他身上挪開,正好放在了那一個被包裹得正好的水果籃子上,若有似無的果香飄散開來,讓他更覺得諷刺。
“呵,”孟一葳冷笑了一聲,“你倒是和沈家千金過著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可是阿荻卻因為你……卻因為你命懸一線!”
“你說什麼?”宋文禹猛地瞳孔一縮,不自覺上前一步,“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且問你,幾個月以前,就在文淵成婚那日,你家老夫人突然病重,是誰給她醫治的?”
宋文禹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波瀾不驚,他盯著孟一葳只是沉默。孟一葳見他沒有應答,冷笑得更是明顯,“就算你緘默其口,皇后也已經知道是伺候在阿荻身邊的沈玉出手相救的。可是文淵成婚那日,阿荻就只帶了沈玉一人前去觀禮。我且問你,你又是怎麼求她讓沈玉出診的?你們二人是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過?”
“一葳,我……”宋文禹有口難言,剛想要解釋,卻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秒,他便已經被孟一葳打得一個趔趄,撞翻了擺在桌上的水果籃子。
一個個顆粒飽滿、紅彤彤的楊梅滾落出來,落在二人的腳邊,殷紅的汁液浸潤了地面,像極了新鮮的血液。
懷仁聽到裡頭的響動,慌忙衝進門來,就見著宋文禹坐在地上,而孟一葳則雙拳緊握地站在那兒。楊梅散落一地,分不清那些汙跡到底是楊梅的汁水還是宋文禹的血。
“孟大郎君,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啊,”懷仁想要上前,卻被宋文禹抬手阻止了。
只見宋文禹從地上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孟一葳,“太子妃殿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皇后,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讒言,說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血脈存疑。偏偏她來你府上的那一日,你們二人確實又共處一室過,這誰能說得清!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宋文禹聞言一怔,思緒千迴百轉,眸子忽然變得更加的黝黑,“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與太子妃之間清清白白,並無苟且。”
孟一葳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突然聲音哽咽地說道:“我又怎麼不知道……你們二人清清白白,並無苟且。可是,這件事情橫豎是說不清楚了!說不清楚了!宋文禹,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情,都是你的錯!”
說罷,孟一葳便拂袖離去。可憐那些楊梅,被他踩得四分五裂。宋文禹低著頭瞧著那一地狼藉,過了好一會兒,才抬步走向房門口。懷仁在一旁跟著,瞧著宋文禹這幅模樣始終不放心,忍不住提點道:“大郎君,您臉上還有傷……”
宋文禹腳步一頓,佇立良久,這才又往前行,“今晚上咱們不回東廂房了,回書房安寢吧。”
“是,”懷仁輕輕應了一聲,便跟在宋文禹身後,往他婚前書房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