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妾身本以為,孟府是打算留妾身午飯呢,”阿金笑了笑,一點情面都沒給孟一葳留著。
孟一葳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先前對阿金的那點愧疚,蕩然無存。商賈之女,果真是伶牙俐齒,睚眥必報。他如此想著,神情便冷了幾分,“不知今日宋少夫人造訪,是有何事。”
阿金轉過頭來,向著阿珍微微頷首。阿珍得令,將古琴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孟一葳手邊的几案上,並掀開了裹著古琴的錦綢一角。
孟一葳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這把琴,為什麼在你這裡?”
“太子妃殿下與我,曾經在太子府見過一面。當時她就將這把古琴送給了我。後來,她入東宮,我倆又見過一次,那次她和我說,若是她遭遇不測,便請我將這把古琴送回孟府,給你們留個念想。”阿金真假摻半的說辭讓孟一葳將信將疑,同時又十分震驚。
阿金分明在暗示她,孟一荻早就知道自己會有如此下場。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宋少夫人說的這番話,著實令在下震驚。”
阿金垂下眼,也沒有雨他爭辯,“真假與否,如今還有什麼意義。琴,我已經送到了,妾身告辭。”
說著,阿金便站起身來,向著孟一葳行了個禮。孟一葳見她要走,趕忙喚道:“慢著!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阿金背對著他站著,沒有轉身。她輕嘆了一口氣,“孟大郎君,你就沒有想過嗎。為何沈玉為我家老夫人看病如此隱秘的事情,會被皇后知道,還知道那麼多細節?太子妃之後所受的那些委屈,到底是誰附加在她身上的?還請孟大郎君明鑑。”
孟一葳呼吸一窒,他喉頭哽咽,搖了搖頭,跌坐在椅子上。手放下時,無意間觸碰到了琴絃。一聲單音,如泣如訴,在這房間之中迴響。孟一葳有些恍惚,彷彿瞧見妹妹就坐在琴桌前,調皮地撥絃調音,忽然她抬起頭來看到了他,衝他微微一笑,就消失不見了。
“阿荻……”孟一葳痛苦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阿金不忍心再聽,帶著阿珍徑直走出了偏廳。
孟府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與宋府的相比,更顯精緻,且府院面積龐大,若非有小廝引導著,還真是容易迷路。
“這位小哥辛苦了,”來到孟府大門口,阿金柔聲向小廝致謝,正準備上車離開。就見著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停在了孟府門口。她下意識地駐足看了一眼,發現那是太子府的禮制。
阿金挪開視線,在阿珍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阿珍,我們走。”
“哦,”阿珍吩咐了車把式,也跟著阿金坐進了馬車裡,“姑娘,您怎麼看了那馬車一眼,神色就不對勁了。”
“你若見著瘟神,還願意笑臉相迎嗎?”阿金反問道,見阿珍一臉懵懂地看著自己,這才無奈地又補充了一句,“剛才那輛馬車,是太子府的。這個時候,能用太子府的車,且還來了孟府,不是太子,便是孟一菡。這兩個人,我都不想見。”
“哦……可是剛才姑娘的馬車走得那麼急,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瞧見,”阿珍恍然大悟,突然有些擔心起這件事情。
“那也總比打個照面好。”阿金懶洋洋地回了這麼一句話,便不再做聲了。一大早就在忙活,現在事情辦完了,精神鬆懈下來以後,她著實有些累了。
孟一葳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裡,將阿金的話轉述給了洛莘。臨了,他有些惶惶然地看向洛莘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她這是在離間咱們孟家人嗎?”
洛莘低著頭,看著尚在襁褓之中熟睡的孩兒。稚子睡得香甜,讓人光是看著都心生歡喜,“夫君,若我說,我信宋少夫人說的,您可會覺得驚訝?”
孟一葳瞪大了眼睛瞧著她,若說之前阿金說那些話不過是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話,那麼洛莘的話無異於給他當頭一擊棒喝,“你的意思是,果真是她做的……”
孟一葳不蠢,自然能夠想到最有嫌疑的人是誰。洛莘抿著唇不說話,只等著他自己將這個事情慢慢消化。正在這時,忽然有丫鬟進來通報,說是孟一菡回來了。
孟一葳聞言,臉色忽然就陰沉下來。洛莘見他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連忙喚住了他,“你要去哪兒?”
“既然她回來了,我便去問上一問,這件事到底和她有沒有關係!”
“糊塗!”洛莘壓低了聲音斥責了一句,為了不吵醒正在熟睡中的兒子,她將孟一葳拉至一邊,這才輕聲說道:“你現下無憑無據前去質問,又有什麼用?反倒是會連累了宋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