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茅草屋裡還算的上完整,只是這夜風襲面而來,缺了攔門的物件,著實凍人。
這般一思索,衛傾卻想起來守夜的龍百玉,這個埠不見其人。
她左顧右盼,隱隱約約見一黑影在門檻處,不出所料該是龍百玉抵不住睏意,在那裡昏昏欲睡,衛傾去取來汐兒身上那件衣袍,走到門口,果不其然,龍百玉一身寒霜落滿,火光偏遠,他佝僂著頭呼吸淺淺,衛傾略微彎下腰,眼中驚豔於龍百玉乖巧睡顏,他平日裡凜冽雙眸緊閉,連劍眉也舒緩鎮定,大抵已是陷入夢境,衛傾嘆口氣,知曉這人也定然是被國師大人幾番折騰,於是抖動三番手裡衣服為他蓋上,離開時不知為何想起他初見是的兇狠模樣,於是幾個彈指便不知覺敲打過去。
衛傾隨後連忙收回手,見他沒有任何動作,偷偷捂住嘴巴輕笑起來,他該是睡的深沉,沒察覺到,如此可是讓衛傾有機可乘了,還有穆子楚,昨日那樣作弄她,沒想到這時候就可以一雪前恥!
村子裡到處都是泥水蕩,她不妨起了玩心,好在她醒的是時候,她摸索半響時,天色已灰淺漸明,恰巧為她提供亮光,跨出門,衛傾隨手扯下葉子,兩番折弄,呈現出勺子狀,她走到泥水處,蹲下挖出一塊軟泥,接著轉身小心翼翼捧著葉子不讓它散落,以免泥巴弄髒衣服。
她低著頭,快步流星想早點回到他們那間茅草屋,卻不想,眼前有什麼東西黑影一晃,她驚闕一抖,手掌心中草葉已然掉落。
“誰!”她左右環顧,一雙眼眸瞪大,卻仍然不見半分人影,衛傾喘著粗氣看向門檻處,在那裡龍百玉也依然沉睡,分明沒有人!
怎麼回事?她提著裙襬立馬一刻不停歇逃回茅草屋,想要確定是不是有人要作弄她,可是,眾人夢睡又何曾見醒呢,火光忽高忽低閃爍不停,照應在她衣袂之上,難道是她錯覺?
她低頭看向手掌,那裡還有點點泥水,一隻灰褐色蛾子翩然飛過,衛傾緊繃繃的神經隨即被它吸引起,她的目光炯炯隨著飛蛾飛舞軌跡看去,它由上到下,緩緩在衛傾面前飄落,它小小的影子列印在衛傾高揚的臉頰上,衛傾眼中閃過茫然,隻眼看那飛蛾最後飛至篝火之中,化作火中一束,這縱然是一場以生命為歌的絕世之舞,也不知是不是為撲火之前做得最後告別,她蹲下身來,抿唇看火焰上下飄忽不定,隨即,陷入那飛蛾撲火的瞬間,不斷回想。
突然間,她臉頰失了血色,一種驚慌失措的情緒盪漾在她心尖,現在她已經確信,剛剛確實有東西,不對,是有一個人一瞬間出現在她面前,可不知為何又突然消失掉。
只因那眼睛一瞬間的明暗感觸不同,她是直面對著茅草屋的,茅屋裡有篝火,火光照射全面回來的她,是飛蛾給她的提示,飛蛾剛剛飛舞之時,影子落到她臉頰上,投下一片的影子打在她眼眸處,明顯暗下來了視線,不會有假,她捧著葉子時就是這樣的感覺,所以知道有個人影飄過去。
她捂住心口,她自認不是膽小如鼠,可是這個時辰,這個村莊裡不會有人不知好歹會來這裡招惹他們,影子也不會沒有吩咐會來這裡打擾他們休息,離她最近的幾個人在這間茅草屋裡酣睡,亦無清醒可見,所以,她肯定,也不會是什麼貓貓狗狗,動物的影子不會有那麼龐大的影子,更何況到現在她也沒有在這裡見到小動物。
她背後生涼,連忙驚恐起身捲縮在汐兒裡側,嗚嗚,她可沒招惹誰,不會這裡有什麼東西吧,怎麼那麼嚇人呀。
她抱頭不敢睜眼,口中不斷低喃唸叨: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你妹的!她再也不要早起了,什麼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天色漸明,火光漸滅,龍百玉被這晨陽裡的第一束光線照醒。
“嘶~,已經早上了?”龍百玉扭動身體,舉著手擋住刺眼陽光,一夜一個動作,他的身體痠痛無比,待他回緩刺眼陽光放下手,才發覺身上有一個不同於自身衣服的觸感:這是……他眼睛倏然大睜,露出笑臉,欣喜若狂,難道是汐兒知曉值夜辛苦,特意為他蓋上的?
龍百玉一個鯉魚打挺起來探頭看進屋內,汐兒還未清醒,身上披著衣服倒斜在抱著膝蓋低著頭的衛傾身上。
龍百玉大驚失色,怎麼可能,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