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坐過牢,出獄後這些年過得不盡如人意——
家裡不認她這個女兒,覺得她給家裡丟臉了,從她坐牢起就一封斷親書絕了聯絡;
紡大收回了她的畢業證書,說是她犯錯的時候還沒畢業,照理是要開除的。可因為案件偵破時她已經踏入社會工作了,所以只能撤回畢業證。
沒了大學文憑,又坐過牢,正規公司調檔一看就不想要她,不正規的又嫌她長得醜。現在不是十幾年前了,捏著高中文憑出去就像捏了把過時的大洋,想在瞬息萬變的大海城找到理想工作不比登天容易。
但她始終以為徐隨珠過得比她還不如。
一個失去了清白的女人,能嫁給什麼好男人?
像她一個遠方堂姐,年輕時被個小混混奪了清白身,鬧得全村皆知,最後迫不得已嫁給了一個瘸子。
那瘸子雖然腿腳不便,但性格暴躁,動不動拿柺杖打老婆,最後她堂姐被活生生打死了。
劉海燕一直用遠方堂姐的例子安慰自己:徐隨珠就算找了男人結了婚又怎樣?婚後照樣不會如意,說不定比現在的自己還不如。
沒想到闊別多年後第一次照面,現實就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徐隨珠她……竟過得這般滋潤麼?
“哎那個誰,一點牆灰你擦半天?那邊走廊拖過了嗎?窗戶擦了嗎?欄杆消毒了嗎?不想幹就走人!別磨磨唧唧的。”
聽到保潔主管的厲喝,劉海燕打了個哆嗦,腦子迅速清醒過來。
這份工作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辛苦是辛苦,工資也不見得高,但好在給交五險,而且福利和其他部門一樣,每個月都會發米麵食用油什麼的,自己吃不完還能折價賣給租房附近的小超市,也是一筆進項。
為了五斗米,劉海燕哪還有工夫想七想八,立刻躬身退離前臺區。
“是是是,我馬上去!”
她拎起水桶、握著拖把,那背傴僂得更厲害了。
“媽媽你快點呀!”
轉轉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時不時扭過頭催徐隨珠,“媽媽你太慢惹!太陽公公很快要下山惹!”
“喲不錯,山字發音很準嘛!”小包子跟在弟弟後頭,嘻嘻笑著逗他。
轉轉氣呼呼地雙手叉腰,跺跺小腳:“大哥你討厭!”
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人小就不要面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