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將可汗天葬。”在草原上,是不講究土葬的,也不會將人的屍體丟在熊熊燃燒的烈焰之中,幾個人將可汗蕭逸的屍體抬起來,朝遠處去了,我企圖召喚一下蕭逸的亡靈。
但一般的人,死亡以後沒有執念的,靈魂會第一時間讓鬼差拿走的,我總以為蕭逸一定會留下很多秘密和遺憾,一定對這紅塵,對這大千世界有很多的不捨,故而,他的一縷精魂定然會召喚過來的。
但我想錯了,蕭逸的精魂,早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了,我試著招遠了一下,徒勞無功,我這才回來了,曼荼羅公主呢,始終沒有落淚。
將鐵甲拉下來,遮蔽住了面頰,只有眼睛還裸露在外面,這是草原鎧甲,和中原人是不同的,草原的風沙很大,所以,他們的鎧甲是將全身都保護住的,這些銀白色的鎧甲一副一副都大同小異。
現如今,每個人都披掛好了,嚴陣以待,他們的目光看著遠處,就看著東面,那太陽昇起來的地方。
幾個人七手八腳將蕭逸的屍體放在旁邊的草地上,有禿鷲和草原鷹已經來了,他們是很能捕捉到這個的,不需要任何告別的儀式,草原鷹和禿鷲是如此的大膽和無禮,一個俯衝,已經落在他的身上。
我不忍心看到蕭逸的屍體這樣四分五裂的消失,蕭逸的音容笑貌還鐫刻在我的心田呢,我別過頭,看著其餘的地方,好像這樣心情會逐漸的好起來。
我看到遠處的草原上,有了驟然密集起來的黑色小點兒。
“來得真快。”曼荼羅公主一邊說,一邊上馬,我和謝必安是快要離開了,連我都能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們的大軍壓境,就好像來收割性命的一般,他們是死神,是一群帶著憤怒的猛獸,曼荼羅公主將鎧甲披掛好了,心無旁騖的看著遠處。
良久,她策馬朝我過來了,“這個盒子裡面的東西,你不要忘記了,好嗎?”她叮嚀我一聲,我點頭。
這盒子裡面的信物是非常重要的,盒子裡面的東西,是曼荼羅公主的鎧甲,是曼荼羅公主的披風,是曼荼羅公主的一切——這披風上有新婚之夜留下來的痕跡,是……
這是她的一個願心,我是一定會幫助其完成的,我將那沉甸甸的盒子握住了,然後用靈力變小了,藏在衣袖中,我知道,今天是決定歷史動脈的一天,他們嚴陣以待,而他們呢,已經伺機要將他們給吞併了。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他們的軍隊逐漸的靠近草原,人數是他們的很多倍,也就是說,她們僅僅是他們的多少分之一罷了,堯對草原有了吞併之心,是building善罷甘休的。
中原人企圖用聯姻等多種多樣的事情來鞏固草原與中原之間的關係,已達到友好的邦交,但顯然是沒有可能的,事情還在每況愈下,他們勢如破竹一般的來了,她呢,已經準備好了短兵相接。
事情為什麼會到這步田地呢,我越發想,腦袋越發疼,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刑天的靈體到最後不願意面對現實了,我終於明白刑天的精魂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那個洞穴了。
夜半,刑天的軍隊距離他們已經很近很近了,我心跳也是驟然收縮了,我等著未來的一系列變動,而草原人呢,並沒有放棄的意思,他們的鬥爭是殘酷的,激烈的,他們組合起來,同樣也是勢不可擋的衣裙猛虎。
他們在這裡,等著,等著中原人的到來,在他們營盤不遠處,他們安營紮寨了,看起來是不想要在半夜三更打仗了。
我們非常緊張,三不五時的在外面夜巡,也都在猜測對方來的是何方神聖,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刑天呢,還是為了剿滅他們,堯找到了更精銳的部隊呢?外面都在浮想聯翩。
我不知道究竟如何扭轉戰局,想要說兩句什麼,但忽而覺得,好像無論我說什麼都詞不達意一樣,反正既定的事情已經要按照正常的渠道去發生了,我還能說什麼呢?我鎖眉,也是等著遠方的空谷足音。
他在開戰之前,我希望還能動一動惻隱之心,還能繼續原諒這裡的民族,畢竟草原人民本身就是戰天鬥地好勇鬥狠的,此刻,我不自覺的到了曼荼羅公主的屋子,我就知道她沒休息呢。
“你來了。”久違的笑容,爬上了曼荼羅公主的嘴角,讓曼荼羅公主看上去比之前還要快樂不少,我點點頭,這生命最後關頭的神秘觸碰,大概是我們有生以來的最後一次了。
他們都很年輕,都沒有滿三十歲,明明風華正茂的年紀,是一切最好的萌芽,但是他們呢?就要上演曲終人散的戲碼了嗎?說真的,我是不怎麼情願去接受的,但我又是不能不去接受。
我痛苦的很,為他們痛苦,也為自己痛苦,我是那樣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靈魂啊,明明能嘗試一把救助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