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抿唇一笑,“我何嘗不知道呢。”兩人繼續往前走,前面有落葉,未經打掃的落葉踩上去給人一種咯吱作響的聲音,質感很是明確,他們到了前面,她還是舉眸看著月亮。
“暮雲收盡溢清寒。”真美,今晚的月亮通透而瑩白,好像懸掛在青雲上的白玉盤似的,今晚的月光清澈的好像溪流,美麗的輝光讓人不可思議,她看著看著,就陷入了一種詩意的縹緲思想中。
他呢,立即也是舉眸,好像這才發現了月光似的。月亮是那樣柔和,那樣不可思議,他看著看著,面上就多了一抹笑容,這是對未來生活懇切的希望,也是對未來美好的冀盼。
“銀漢無聲轉玉盤。”她櫻桃小口又吐出來一句,應景的很。
“此生此夜不長好——”她又道,這一句有了輕微的傷感,她看月亮的眼瞳變得也是溼潤了起來,所以,看到的月亮朦朦朧朧,不怎麼明亮了。
“明月明年何處看。”最後一句朗誦完畢以後,早已經淚流滿面,她的淚水朦朧住了自己的眼睛,視線逐漸的模糊了,接著好像什麼都不能看到了,唯獨眼前玄十天那立體的輪廓還清晰可辨。
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與心理,此刻,她想要擁抱一下玄十天,想要讓玄十天也同樣熱切的擁抱自己。
儘管,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對玄十天有那種心。她轉過臉,不願意讓玄十天看到自己婆娑的淚眼,而玄十天呢,知情識趣,早已經看透了女孩的心。
他是喜歡她,但也僅僅是發乎情止乎禮,只是將這個侍女當做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當做了自己那美好的妹妹,其餘,再也沒有什麼想頭了。
她呢,顯然是滋生了不同的情愫,她擦拭掉了面上的淚水,驟然上前一步,在玄十天完全沒有阻撓的情況下,或者說,玄十天完全來不及阻撓的情況下,已經緊緊相擁住了玄十天。
他的身體僵硬了,這僵硬的病灶好像很快已經移動到了手臂,他的手臂沉甸甸的,良久還是抱住了面前的女孩。女孩還在哭,比剛剛洶湧澎湃的多了,淚水涓滴,看起來好像開啟了的水龍頭似的。
“我知道自己不配。”她說,妄自哭的難以自拔,玄十天只能耐心的拍著女孩的背。
同樣的,玄十天能感覺這個女孩很瘦很瘦,都是連日來操勞的啊,她是那種和丫頭一樣的存在,隨時隨地,只要有召喚,總是在的。現在,他看著丫頭,有了一種一言難盡的辛酸。
他沒有辦法拒絕那青春的擁抱,卻不能接受青春的錯誤,儘管,連丫頭自己都清楚,玄十天浩嘆一聲,顯得那樣力不從心。“和我曾經在一起的人,現在都……都慘不忍睹的很。”
“此話怎講呢?”她忘情的看著玄十天,他呢,鬆開了擁抱女孩的手,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女孩。“你想必也是已經知道了,之前的高陽公主,之後的繞公主,她們的結局……”
“您以為,奴婢怕死。”言下之意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死亡算是什麼呢?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一個怕死的人,只是,你是一個好人,上天一定安排你很多意想不到的好事情。我呢,我畢竟只是你的過客,不是歸人啊。”玄十天頹靡的說,她忽然之間就明白了。
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起來那樣難堪,玄十天呢,為了緩衝這一刻的尷尬,這才說道:“好了,以後該是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我對你銘感五內。”
對她,銘感五內?那麼,至少說明,是因為他的放手與成全了?她嘎聲笑了,卻很快那笑聲就戛然而止了,是的,是的,她和玄十天本身就是青鳥和飛魚,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玄十天這句拒絕的話說完,人已經準備離開了,“我要回去了。”這是分道揚鑣的意思了,她呢,遲滯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跟隨在了玄十天的身後,玄十天一個字都不說,平靜。
那種平靜中,只能聽到二人腳下那清晰可聞的落葉聲,以及踩碎了塵泥的聲音,到了殿宇門口,就要告別了,丫頭心臟裡面緊繃的絃索跟著折斷了,兩人互望一眼,然後丫頭笑了。
和之前一樣,笑的直率,嘴角的弧度美麗柔和,聲音也是那樣的平常,丫頭笑道:“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與您探討。”
“你說就是了。”從丫頭面上的神色至少能看出來,她是果真有問題的,此際,丫頭點點頭,已經捋順了自己要說的話。“奴婢剛剛也去了那兇案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