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內部因素。
李特兄弟所進行的雖然是農民起義建立政權的戰爭,但是打天下所依靠的依然是六郡世家大族(閻、趙、任、楊、李、上官六大族)的支援。此外,李雄還重用氐族豪強,並禮遇西山範長生,在宗教上確立其政權合法性。但是從李雄開始,李氏家族成員受到重用並掌握兵權及朝政大權,其他世家大族被排斥出權力中心,這自然就招致六郡大族和本地土著的不滿,上下離心。
李壽登基後,在政權內部進行大換血,六郡大族被徹底排擠出去,而且也得罪了龔壯為首的本地土族。成漢是一個由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和漢族本來就有民族隔閡,排擠世家大族之後,更得不到普通漢族百姓的擁護。
李勢即位之後,眾叛親離,內亂叢生,國力大減,成漢軍隊實力受損,士兵毫無鬥志。所以,晉軍前後只用了四個月的時間就攻進了成都,滅亡成漢。
第二,外部因素
由於桓溫治理荊州期間,禮賢下士,收撫荊州民望,大批人才投入其麾下,原荊州庾氏舊部為代表計程車族也歸附於他,桓溫西征的骨幹皆為庾氏舊部,像司馬無忌、袁喬等都是這個集團的人,這是桓溫成事之本。
在軍事策略上,桓溫採用謀士袁喬建議,掩其不備,長途奔襲,集中優勢兵力,繞過成漢主力,襲擊成都。在晉軍摧枯拉朽的攻擊之下,成漢很快土崩瓦解。
桓溫孤軍深入,經過千里轉戰,一戰破敵,滅亡了氐族李氏建立的成漢,俘獲成漢皇帝李勢。這樣的勝利在東晉建國以來是空前的,大大振奮了東晉朝野的民心士氣。
西征的勝利有著一定的偶然因素,如果不是前來迎戰的昝堅和桓溫走岔了道,如果不是本該鳴金的鼓吏敲響了戰鼓……,桓溫將遭到慘敗。
儘管如此,桓溫定謀伐漢的果斷,對袁喬意見的及時採納,在關鍵時刻的身先士卒和鎮定精神,都充分展示了桓溫的軍事才能。但桓溫賭博式的成功,為他以後的北伐失利埋下了伏筆,勝利使他忽視了這次行動中策略上的缺陷。
太多的偶然因素讓我們相信成功的偶然,然而在桓溫之前,東晉鎮守荊州者多矣,一戰而滅敵國者,只有桓溫。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這樣理解:桓溫為了達到突襲的目的,刻意避開了前來迎戰的昝堅,並且在笮橋之戰的生死存亡之際,桓溫及時下令敲響戰鼓,以激勵全軍士氣…….。
身為主帥的桓溫一定明白,以區區萬人之兵力,孤軍千里深入敵國腹地,一旦戰敗即意味著滅亡,哪裡有退路可走。
滅成漢之後,桓溫一方面“敘古今成敗由才,存亡系才”,在蜀地收買人心;一方面以強硬手段斬殺叛亂將領。桓溫的政策還是比較成功的,雖然桓溫回師之後,蜀地又發生叛亂,但整體局勢卻在掌握之中。兩年以後,川蜀之地徹底安定。
戰後,桓溫遇到了蜀漢丞相諸葛亮在世時身邊的一個小官吏,此時已經是個一百多歲的老人了。桓溫問:“諸葛丞相今誰與比?”答曰:“諸葛在時,亦不覺異,自公沒後,不見其比。”諸葛亮活著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麼了不起,等到他死了以後才發現,再也沒見過能比得上他的人。
這是正史對蜀漢成漢丞相諸葛亮的評價,仔細想來,並不覺得比那個“狀諸葛之多智而近妖”的《三國演義》中的描述有分毫的差。
桓溫僅在蜀地待了三十多天即匆匆趕回荊州,消滅成漢只是他前進路上的一處里程碑。桓溫眼中,最主要的敵人在北方,收復中原才是他的終極理想。當然,離開時順便將李勢的漂亮妹妹帶回了家中,不小心被司馬興男發現……。
348年,有滅國開疆之功的桓溫迎來了朝廷對自己的封賞:徵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封臨賀郡公,一時聲名鵲起,威震朝野。其實,原本是打算以豫章郡封賞桓溫的,但是朝中有大臣不同意:“溫若復平河洛,將何以賞之?”遂改。
對桓溫的封賞和鉗制桓溫的行動同時進行。
西征成漢是桓溫政治生涯的重要轉折,勝利給予了他北伐中原的信心和實力;高官厚祿的封賞給與了他專權國政的政治地位;孤軍冒進的戰術方針給了他相近的戰鬥經驗,只是敵人相異,勝敗不同,這一經驗為後來北伐的失敗埋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