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李雄認為其兄李蕩是“嫡統,丕祚所歸”。正因為李蕩英年早逝,李雄才有機會成為義軍領袖,進而開創帝業。將皇位傳給李班,意在還社稷於李蕩一支。
其二,李雄認為自己的十幾個兒子均為庶出(小老婆生的),且“皆尚奢靡”,不成器,非安邦定國之才。
其三,李班“謙恭下士,動遵禮法”且“仁孝好學,必能負荷先烈”(《資治通鑑》),李雄認為李班將來定能承繼先輩遺願,成為一代明君。
324年,李雄力排眾議,正式冊立李班為太子。史書記載:“亂自此始”。李雄的兒子們絕不會心甘情願。
中國封建社會,皇位傳承大多是“父死子繼”的,而且要“以嫡、以長”。一旦打破這個規律,往往就是引發禍亂的根源。李雄定然沒有想到,他別出心裁的做法會為成漢帝國埋下皇族內訌的種子。以侄子身份繼承皇位的李班在他死後不久就死於非命,而兇手正是李雄的親生兒子。那時,他自己都還沒下葬。
李班是個好人,集謙虛、博納、好學、寬厚、仁慈、孝順、節儉、泛愛、真誠於一身,在李雄舊病復發,行將入木之際,“諸子皆惡而遠之,獨太子班晝夜侍側,不脫衣冠,親為吮膿”(《資治通鑑》),且“殊無難色,每嘗藥流涕,……其孝誠如此”(《晉書》)。在李雄最需要親人照顧的時候,兒子們全都“惡而遠之”,只有作為侄子的李班盡孝床前,雖然太子要做出表率作用,但其實李班依然可以找到一萬個理由離開。綜合李雄去世之後的表現,我們可以認定李班孝心的真誠。論德行操守,李班在中國曆代皇帝中堪稱第一。
334年六月,李雄病逝,時年六十一歲,諡號武皇帝,廟號太宗。太子李班即位。
李班不是個好皇帝。
由於李雄對成漢帝國的良好治理,在李班即位之初,整個國家政局穩定,並沒有給心懷叵測者留下生存空間。應該說,只要李班妥善處理自己和眾堂兄弟們之間關於皇權的問題,是可以做到穩定大局,進而實現叔父對自己的殷切期望的。但是,李班並沒有做到。
在好人李班的世界裡,天下根本沒有賊!然而歷史用鮮血告訴我們,每一次善與惡的碰撞,先受傷的總是那些善良的人們。可惜在失敗即滅亡的皇權遊戲裡,等待李班的,並不是亡羊補牢的故事,而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嘆息!
李雄的兒子們絕不會放棄奪取那本該屬於自己卻最終花落別家的皇位的機會,哪怕這樣的機會只有一分一毫。根本利益面前,任何形式的友好都不值得一提。從李班被冊立為太子的那一天起,雙方哪有情義可言!
就在李班一片真誠的對李雄的兒子們“推心待之”的時候,災難來臨。十月一日夜,李雄子李越“因班夜哭,弒之於殯宮”,趁著李班正在哭喪的機會,李越在父親的靈柩前將李班殺害!
再後來的事就沒有任何新鮮的了,失敗了的李班罪行罄竹難書,原本對其照顧有加的太后也對這樣的人深惡痛絕,表示自己之前完全是受其矇蔽。廢帝號是必須的,太子的名頭也本不該落在他的頭上。李期即位後,諡李班為戾太子,並殺李班弟李都。
李班作為皇帝的尊嚴,直到李壽即位才被承認,諡曰“哀皇帝”!恭仁短折曰哀,好人啊,卻啥事都沒來得及幹!
除了哭泣!
李期,字世運,李雄第四子。和好人李班相比,他還是幹了些事情的,比如曾派李壽攻克漢中,設地方官,治所南鄭,對成漢有開疆拓土之功。
僅止於此。
雖然此前有“聰慧好學、輕財好施”的好名聲,但並不妨礙李期即位之後的昏聵、濫殺和荒淫。李期在位期間,寵信小人、庸才,致使國家法紀紊亂,綱常崩壞;害死兄弟(嫌疑);朝中大臣有進諫者即獲罪,獲罪即被抄家、滅族,被抄家滅族者的老婆、閨女以及財產全歸李期所私有。大臣們人人自危,皇宮內外道路以目,但求苟活免禍,無人敢再進忠言。成漢帝國的光輝前景就這樣暗淡了下來。
338年,李壽(李雄堂弟)以“清君側”為名,率軍攻克成都,廢李期自立,改國號為“漢”。
讓李壽下定決心謀反的並不是由於李期身邊的奸佞作亂,而是由於自己開始被猜忌(李期懷疑李壽謀反,多次派親信刺探李壽情況),而且,為了剷除李壽,李期毒殺了李壽養弟李攸,以剪除其羽翼。進入到李期獵殺名單的李壽下決心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