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判春秋此刻這著“履霜冰至”,便恰好擊中了落日錕鋙的弱點。頃刻間,風雪凜冽,寒流熾盛,封元鎖脈,讓落日錕鋙渾身上下僵硬如死,幾乎動彈不得。
但以六瀆劍司之能為,這寒流即使再猛烈,也頂多只能鎖住他一瞬。時間稍長,他必有脫身之能。所以判春秋更不耽擱,當即大喝一聲,雙掌交併騰空急撲。整個人化為一條張牙舞爪的猛惡冰龍,向落日錕鋙殺過去。
寒流呼嘯,冰風凜冽。鋪天蓋地,滅絕生機!剎那之際,無盡風雪寒冰封鎖了四面八方,形成一個暗無天日的狹窄空間,把落日錕鋙徹底困死在其中。儘管思想仍能活動,但落日錕鋙的身體,卻被死死封困,哪裡還有半分自由?
這一刻,縱然是目空天下的六瀆劍司,也禁不住為之遽然心悸。但他生平闖過無數大風大浪,形勢縱然危急,卻仍未足夠打破他的冷靜,讓他陷入混亂之中。
心既未亂,一切便仍有可能。電光一霎,六瀆劍司早已找到了在這絕境中求存的唯一法門,找到了足以扭轉敗局的唯一希望:火!
“六瀆之劍——厲火!”
沉聲呼喝,厲火狂燃!纏繞於六瀆劍司身上的赤紅異蛇,不但應聲化劍,更同時迸射出足以煮鐵熔金的熾烈高溫,炸出讓人雙眼如盲的強光。
冰火相剋,冷熱相剋。這是宇宙中不變的規律與法則。憑著一顆冷靜的心,憑著曠世修為,生死一線之間,六瀆劍司猛然掙脫枷鎖,即使逃出那漆黑冰冷的鬼門關。
冰火不容,兩股巨大的破壞性力量甫出現,立刻互相排斥,進而轉化為極度瘋狂的巨大爆炸。剎那,狂暴氣浪翻翻滾滾,火舌亂飆,冰渣紛飛。方圓五十餘步之內,盡成禁域。常人若敢踏入,必死無救。甚至百步之內,只是被爆炸餘波掃及,也要讓人東歪西倒,宛若怒海孤舟般,再也站立不定。
狂爆過去,兩道身影各自倒退。穿備伏羲神甲的判春秋,依舊傲然屹立,身形偉岸如山。可是相反,六瀆劍司卻單腿屈膝,半跪於地。赤蛇異劍被他反轉過來,當作柺杖一樣拄在地面上,呼呼喘氣。
判春秋冷笑道:“怎麼,不行了?和剛才相比起來,似乎差了很多啊。怎麼,難道你還想耍什麼示敵以弱的手段,玩什麼扮豬吃老虎的鬼花樣不成?如果是的話,本教諭奉勸你一句,省省吧。”
六瀆劍司呼呼喘息道:“你……你……”說話剛剛才開了個頭,陡然“喀~”輕聲裂響傳出,一條極鮮明的長長裂痕,竟在他右側面頰上綻開。從額角上開始,一直越過眼角,。筆直抵達下巴。無數細碎裂紋更沿著主幹,紛紛向四周蔓延。乍看起來,就像在六瀆劍司的面頰處,刻畫了一棵大樹。
可是更奇怪的事,還在後頭。六瀆劍司面上這條裂痕雖然又長又深,可是竟然並沒流淌出半滴鮮血。而且若透過裂痕向內裡窺探的話,甚至能夠發現,傷口裡塞滿了某種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排列得密密麻麻,蠕蠕而動,直看得人頭皮發炸。
判春秋吃了一驚,詫道:“你這妖孽,究竟是什麼東西?”
六瀆劍司吁吁喘息道:“我……我……”同樣只從口中吐出兩個字,驟然之間,盤纏於身上的那幾條異色怪蛇,同時一變十十變百,眨眼工夫,已經變成密密麻麻的一大群。這大群異蛇不由分說,各自暴起衍射,分別射向四面八方。
整整數千百姓,同時跟隨著判春秋一起走進這處十字路口。縱然大戰爆發,這些人都滿腔驚惶地緊緊縮在街邊角落中不敢動彈,卻因為崇信著判春秋,始終未曾離開。
而此刻,數百異蛇如電射出,距離無遠弗屆。那些老百姓根本連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都完全搞不清楚,腦袋早被疾如勁箭一般的異蛇擊中,當場洞穿。
之前已經發生過的慘劇,再度上演。那數百名百姓的一身精血,全被異蛇抽乾吸盡,化為可怖乾屍。判春秋勃然大怒,不由分說,又是一掌劈出,要滅殺諸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