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對於夏夫人這番說話,程立雖完全能夠理解。他道:“百里獨冠既然死掉,看來這位多情大檔頭就有機會,可以再進一步了。也難怪她會送過來這樣一份禮物。”
夏夫人遲疑道:“或許吧。不過,信裡說什麼深受荼毒,稍脫苦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程立淡道:“有興趣的話,下次真正見面時,當面問個明白吧。時候不早了。妳上車,我趕車,咱們走。”
夏夫人勉強打起精神,笑道:“好。那我先休息一小會兒。等睡過了,就換你去睡,我來趕車。”
程立不置可否,動身登上馬車,坐在車伕的位置上。夏夫人則鑽進車廂,關緊了車門。
車廂裡又幹淨又舒適,還鋪著厚厚的地毯,完全把風霜隔絕在外面,顯得十分溫暖。
夏夫人的體力,本已消耗到極限。一旦放鬆下來,登時感覺眼皮子活像灌了鉛一樣,不斷拼命往下掉,實在支援不住了。
她斜躺在地毯上,不斷告訴自己,只能睡一小會兒,稍稍休息過後,就應該去接替程立了,不能把所有活兒都留給程立乾的。可僅僅幾個呼吸的短暫時間,她便沉沉睡去,哪怕在她耳邊敲鑼打鼓,恐怕也喚不醒了。
程立側耳聽了聽,嘴角邊儼然泛出一絲溫柔的笑容。隨即拿起馬鞭,“啪~”甩了個響亮鞭花。
兩匹馬兒聽聞聲音,立刻同時邁開四蹄。轔轔聲中,馬車逐漸遠離長街,遠離了小鎮。只是……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人越多,江湖越大,爭鬥便越激烈。不管他們去到哪裡,除非從此離群索居 ,再也不見任何人。否則的話,又如何能夠離得開這人心險惡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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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是好馬,車也是好車。更湊巧的,是風雪終於停了。
地上的鬆軟積雪化為堅冰,車輪在冰上滾動,疾馳如飛。程立趕著馬車,沿著大路一直前行,竟在日落之前,就跑出了整整兩百多里,到達了綿州城的城下。
綿州,位處南北交通要道,也是塞外皮毛人參珍珠等特產集散之地。是關外第一處熱鬧繁華的所在。
所以即使日落之後,綿州城也不會關閉城門,依舊任由進出。長街之上,也依舊人來人往,絲毫不見冷清。
程立原本戴著斗笠,以遮掩自己這幅俊美得過份的容顏。可是先前和百里獨冠比斗的時候,斗笠已經弄壞了。
偏偏多情大檔頭替他們準備的這輛馬車裡,乾糧酒水,炭爐新衣,幾乎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一頂新斗笠。所以程立也無可奈何,只能坐在馬車上,暴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招搖過市。
綿州雖然是大城,南來北往,男女老少,美的醜的,什麼人都有。但像程立這樣的人,卻無論是誰,都從來沒有見識過的。
看著這樣一名,幾乎俊美到人類想象極致的翩翩美少年,居然坐在車伕位置上,趕著這樣一輛破舊馬車。兩者之間,赫然形成了極強烈的對比。無形中,更讓程立顯得格外引人矚目。
所以麻煩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