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對王府有威脅的念頭,都應該被扼殺在萌芽裡,一切對自己有威脅的人,都應該死!
林芷萱忽然覺得手腳發麻。
這樣理所應當的邏輯,讓林芷萱莫明的想到了一個人。
英雄遲暮的魏明泰。
他垂垂老矣的時候,他瀕死之際,想的怕是都是這樣吧。
所以要不惜一切殺了魏明煦,甚至還要殺了以後可能功高震主的謝炳初父子。
殺殺殺,殺到最後,往往越發的懷疑,所有人都可能對我不忠,所有人都可能背叛我,所有人都可能要暗中害我,所有人都覬覦朕的王位。
所以所有人,所有不服從的人,所有不乖順的人,所有不安分的人,甚至所有功高震主的人,所有有本事有能力哪怕忠心耿耿,但是能威脅到我威望的人,都得死。
這就是為什麼高處不勝寒麼?
猜忌,懷疑,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可信的人。
可是成日裡被人捧著,日子久了,又會莫名的自信。
相信自己是敏銳的,而不是武斷的,相信自己是高高在上而不會犯錯的。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犀利看人不會有錯。
就像李婧一定就是個壞人,懲罰她沒有錯,甚至殺了她也沒有錯。就像前世自己那樣篤定地相信林雅萱是一個好人,所以誰的話也不肯聽。
可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歷代帝王,往往都被打上多疑,弒殺的標籤。錯殺了多少忠臣,寵信了多少奸佞,誰又數的清呢。
林芷萱腦海中的思緒像長了翅膀似的,快要飛到天邊去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直到忽然,看見燈影幢幢的迴廊裡,走進來了一個人。
是他回來了。
魏明煦見杜勤回來,就知道林芷萱也回來了,便早早結束了那些外頭的瑣事。卻不想一進後宅便聽見到處喊打喊殺的,魏明煦的眉頭略微一蹙,問了杜勤一句,杜勤具實回了。又怕魏明煦不同意,所以吩咐底下的人停了手,魏明煦卻擺了擺手,讓他照林芷萱的吩咐去做。
魏明煦回了錫晉齋,剛進院子,一眼就瞧見了站在窗前的林芷萱,這樣冷的天氣,那小丫頭站在這兒做什麼。
魏明煦腳下沒有絲毫的停留,大步流星地走過了迴廊。
甚至連李婧撲在他腳邊的哭訴喊冤也沒有理會。
魏明煦卻並沒有進門,反而走到窗前,就與林芷萱對面站住了,林芷萱的眼神是空遠而落寞的,帶著些許茫然,更多的卻是哀慼,讓人莫明的心疼:“站在這兒做什麼?”
林芷萱站在窗裡,瞧著窗外的他,頭頂上大紅的燈籠並不刺眼,可是林芷萱瞧著暗處的李婧望得久了,一下子忽然要抬頭看他,眼睛正好對上他身後的兩盞燈籠,而站在自己面前的魏明煦,卻模糊的像個黑影。
他好高啊。
林芷萱心裡竟然只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