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脂霧回到戚府,沒待兩日,就聽說了小塔樓關門大吉的訊息。
好端端的拍賣會館,風生水起,卻一夜之間,突然消亡。
傳聞,老闆胡蕉惹了不該惹的人,樓裡鬧出人命,死者是一名女子,身子脫得精光,卻沒被劫色,胸口還插著龍鱗匕首,官府也不敢插手。
於是,胡蕉收拾了家當,只能腳底抹油,連夜離開平櫻城了。
只是,礙於胡蕉的人脈,以及他的名聲,想避人耳目實在很難。
往年,胡蕉曾開設地下賭場,坑得一幫江湖人士,血本無歸。現在好了,落水狗,遭人打,沒過多久,就被人在某個黑河裡發現了胡蕉的屍首。
渾身上下,皮開肉綻,沒一處好地方。
胡蕉的死,就像一陣風,一陣陰涼的秋風。它輕飄飄地吹過平櫻城的大街小巷,把已枯萎的楸樹葉吹下來,並無留下一點蹤跡。
花脂霧聽得心有餘悸。
戚府眾人,正忙著準備仙門考典的事宜。大多時間,戚炎都待在書房裡,將經商之事託於管家錢溫代理。而花脂霧,自從成為伴讀丫鬟之後,沒什麼事情可做,許是,入仙門後,才忙得起來。
也好,她溜出戚府,沒人在意。
夜深,戚府門外,正下著瓢潑大雨。連綿起伏的雲宛如浮動在海上的冰山,露水尚在,風氣寒冷。
花脂霧揣著沙金球,急匆匆地去了鬼山。
眼下,沒什麼事,比煉製金源丹更重要。
她似一隻雨燕,躍到海潮般綿延的屋脊上,兩足一蹬,如飛燕掠空、蜻蜒點水,著瓦不響,落地無聲。
很快就自由了,花脂霧遙望星空,心中卻絲絲蔓蔓地冒出一股無限蒼涼的情愫。
她頂著雨,任風捶打她的臉頰,脊背涼透,身上密密麻麻,像千萬只小蟲在啃噬肌膚。
一仰頭,衣衫盡溼,而鬼山,已至眼前。
花脂霧慢慢上了鬼山,揣著沙金球,找到太極丹爐的位置,有枝繁葉茂的梧桐樹避雨,此地沒有積水,尚可煉丹。
她將沙金球放進太極丹爐之中,煉製金源丹很快,只消一夜,即可。故而,她不敢白天出來,萬一戚府出了事兒,找她幫忙,發現人不在府中,麻煩就大了。
寧可冒雨,也要來此一趟,就是為了更快煉好金源丹。
等待的時間漫長又無趣,花脂霧走到狼窩邊,將珍貴草藥統統揣在身上,待會回去,再悄悄留在燭孃的灶臺上。這些東西,她暫時用不上,不如讓燭娘賣去藥材鋪子,少說,能換一年的花銷。
不遠處,有一個小墳堆。
她看著它,停了停腳步,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燭孃的兒子,這才多久,雜草都長這麼高了。”
花脂霧一邊拔草,一邊唸叨。
小小的墳堆,埋著人骨,每次靠近這座小墳,她總感覺脊背發涼,毛骨悚然,彷彿有一團好大的怨氣,從裡面掙扎著冒出來。
說來也奇怪,鬼山的太極丹爐、人骨、還有燭娘提及的“混沌的藍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